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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在皇帐外的侍卫们没人敢劝说一句,也没有人敢朝他看一眼。
    官袍上沾满了褐色的药汁痕迹,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可是这一切影响不了秦太医的决心。他深深长吸了一口气掀开帘子就想要走进去。
    “秦太医……您这样子被万岁爷见着可不得好。”
    梁九功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忙挡在他的身前乘着康熙没注意的时候将他推出营帐:“还不赶紧去换件衣服再来伺候!”
    “梁公公,这事儿下官想要禀告万岁爷。”秦太医面无表情,试图从门缝间再钻进去。
    瞧着他的态度梁九功那是心里一咯噔:“秦太医,万岁爷的身子不好,有什么事儿等万岁爷的身体好上一些……”
    “下官……下官怕是等不到了!”秦太医咬牙低吼。
    登时间,梁九功的面色刷得变白。
    周围一片寂静,即便如此只要细细看去都能发现侍卫们震颤的瞳孔。
    梁九功深深吸了一口气:“秦太医,还没到这一步!如今消息已经发回京城,等到孙太医等人赶到定然是能有办法的!你先想想办法——”
    秦太医沉默一瞬,身体晃晃悠悠的往旁边的营帐走去。梁九功连忙使了几名侍卫跟上,生怕秦太医一个不注意把自己先给摔晕过去!
    他跺了跺脚,一个转身急急回了营帐中。
    “秦太医——”康熙低低的吼着。他眼眸深处闪着一簇愤怒的火焰,他只恨不得把立刻使人将这秦太医拖出去砍了!
    “万岁爷,您醒了?”梁九功脸上一喜,他假装没听懂康熙声音中的怒意,忙凑上前小心翼翼为康熙换了块帕子,又使着宫人将湿透的被子换了一套。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让康熙安稳又舒适的重新躺下,许是梁九功的动作让康熙心情好了一些,他勉强打起精神喝了两口粥才抬眼看向四周:“太子和三阿哥呢?他们到哪里了?”
    “回万岁爷的话,因为铁路中途遭到准噶尔部游击队的攻击,中间一段遭到毁坏,太子殿下和三阿哥只能通过马匹赶来只怕途中有所延误……如今还没有收到太子殿下和三阿哥的消息!”梁九功低声回道。
    康熙冷哼一声,没说话。
    “万岁爷今儿个精神气好了不少,等太子殿下和三阿哥到了定然心中宽慰不少,两位小主子在路上不知道会有多少担心呢!”
    “你就会替他们说好话……”康熙不高兴的嘀咕着。
    梁九功搀扶着康熙躺好:“太子殿下和三阿哥都是万岁爷一手教出来的,万岁爷您难道看不出来两位小主子有多担心您?”
    “看不出来……”康熙阖上双目,漫不经心的打发梁九功离开。
    梁九功立在旁边一会,许是觉得康熙真的入睡了才蹑手蹑脚的退出营帐。等营帐内彻底没有声响,康熙才再次睁开双目。
    他直直的躺在床铺上,面无表情的直视床铺的正上方。外面的阳光透过细缝一闪一闪的,一道道光柱里有细细的尘埃在舞蹈。
    他竟然被困在一个小小的营帐中……康熙心绪烦乱,更让他自己感到愤怒的是他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被这病气盘剥干净,到现在连举起小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身上突然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寒冷。
    康熙再次阖上双目,牙齿死死咬住竭尽全力抑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他只觉得就连呼吸好像也喘不上来,整张脸憋得青紫交加。
    正当他正在与病魔抗争的时候,门帘微微一动,梁九功带着秦太医和张北走了进来。
    “万岁爷……?万岁爷!”梁九功瞬间发现康熙情况不对,惊呼出声。秦太医忙倾身过去,只看了一眼顿时色变,他熟练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檀木针盒:“梁公公快将万岁爷压住,下官这就施针!”
    康熙似乎已经失去意识,他的脸色毫无血色,全身痉挛,看着极为恐怖,任凭梁九功花费全身力气也无法压住。他刚想唤人进来就见着张北猛地上前一步双手用力将康熙死死摁在原处:“秦太医!快!”
    秦太医来不及惊讶张北的力气,他赶紧打开针盒,捻出一根银针毫不犹豫,果断地捻转扎入康熙的穴位中。
    随着十数个银针扎入不同的穴道,康熙的痉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停下,他的表情渐渐安详,呼吸也逐渐平静,若不是他的脸孔依然惨白,梁九功几乎要以为刚才是一场梦境了。
    良久,康熙痛苦地呻|吟一声,睁开了双眼。
    “万岁爷!”梁九功忙凑上前颤声询问:“您现在感觉如何?”
    “……秦太医,告诉朕,朕这是……”康熙回想起刚才的痛苦,他的瞳孔便一下子收缩,脸痛苦的扭曲了起来。
    秦太医面色沉重:“万岁爷,臣……臣有事要禀告万岁爷!”
    “你说。”看出秦太医的表情肃穆,康熙心一沉冷不丁的想起暗卫传回来的消息:大军里众多将领竟是不忙于战事而在四处聚头,甚至有人偷偷在夜深时分潜入索额图的营帐私底下谈论诸事。
    “先前用的药物原是打算缓缓治疗,只是没想到这病势来势汹汹,越拖越对万岁爷的病情有害……”
    康熙学过医理,更是看得懂药方,也算是半个内行。可这医学之事,最令人觉得麻烦的就是半个内行了!真的外行那是太医说什么做什么,全听内行的安排;真的内行也懂得如何做,如何调整,更明白自己的一套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