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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以稀为贵,照水梅的价值在扬州较其他梅种贵了好几倍,且花色品相与本土梅花相比不占优势,因而也乏人问津。
    而梅惊弦家中梅树品种颇多,其中就有照水梅。
    他探访了几家花农,因照水梅滞销,那一家花农难得遇到要了全部照水梅花株的客人,还是由花公子介绍牵的线,所以花农至今仍对城西梅家那漂亮得如同仙童的公子印象深刻。
    陆小凤不愿相信这如清风朗月的翩翩少年会是这一连串案件的幕后真相,但想起多年的老朋友霍休及将他与花满楼骗得团团转的上官飞燕,如今也不得不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了。
    梅惊弦不知陆小凤此刻心中的纠结,抬眼一扫那荷包,立刻明白了。
    他们到了扬州以后虽然吃喝不愁,但诗音不喜出门走动,平日练琴之余也就喜欢绣绣花,多余的绣品存着无用,便顺手放到了绣庄代卖,还能赚些小钱以作花用。
    却不想到头来反被人暗中以此做了文章。
    他淡淡一笑,双凤眼中含着些讽刺,“诗音曾告诉过我,她这绣法是扬州特产的绣法,既然这绣法出自扬州,城中女子自然少有不会的。仅凭着这点就断定我们是绣花大盗,我从不知六扇门办事是如此草率的。”
    “证据当然不止这个。”金九龄扬起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又从袖口取出半截玉石流苏坠子,“这是六扇门在官银被劫的现场发现的,我问过陆小凤,确是你那柄琴中剑的半截坠饰。”
    梅惊弦将桌上的琴翻过来,抽出半截墨石剑,顶端玉石流苏在手下轻晃,“我的剑穗从未遗落过。”
    “剑穗遗落后你立刻将其补上了。”金九龄笃定道。
    梅惊弦脸上含笑,往日和煦的双凤眼却冷沉如冰,沉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前我时常外出,青玉流背负在身后,剑穗垂落在外,任何人都可得见。剑穗上的玉石虽是难得的奇珍,但若有心仿照也绝非难事。”
    “梅惊弦,你还是不要再狡辩了。”金九龄展开手中的折扇,摇摇头,一派气定神闲的姿态,“你身世来历皆无人知晓,一路从西北到江南,分明无事生产,却住最好的客栈,吃最好的饭菜,连你的那匹马身上披挂的绫罗银饰都价值非凡。我仔细探查过,你们来到这里以后置办家宅也颇花费了一些银钱,而除了林诗音弄些绣品赚些零散小钱外,也并无其它产业。那么又是哪里来的钱财供你们安居于此,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却无须出外谋生?”
    梅惊弦随手将墨石剑插回琴中,双眼微眯,冷漠的看着金九龄,“金捕头是断定我们就是绣花大盗了?”
    “六扇门办案讲究实证,梅公子与林姑娘如今是最大的嫌疑人。”金九龄轻巧的扇了扇手上的折扇,浅笑道:“当然,若你们有办法证实你们并非绣花大盗,我自然无话可说。”
    证实?怎么证实?
    梅惊弦低笑两声,目光沉黯。
    有这么多的“证据”在前,背后之人分明是下了个套子给他钻。
    他又无法说清自己的确切来历及钱财来源,若直言相告只怕也会被当做疯话……这样想来,还真是有些麻烦。
    少年无奈的摇摇头,肩上垂下的两缕青丝轻晃出水波般的弧度。
    他站起身来,眼中的冷意缓缓淡去,又恢复了那风光霁月的清雅模样。
    见到少年温和无害的模样,陆小凤和金九龄反而浑身戒备起来。
    一个能打败邀月宫主和西门吹雪的人,即使他的外面再温和,也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梅惊弦仿佛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警惕,走到小院一角,几只小梅花鹿正踢踏着小蹄子在梅树下奔跑嬉戏,接连撞到旁边的梅树树干,震得片片白梅翩跹而落。
    少年抱起了一只鹿儿回到石桌边坐下,剩下的几只也呼啦啦跟了上来,簇拥在他双腿边,支着后蹄抬起前肢,牟足了劲儿要将少年抱在腿上的那只白鹿顶下去。
    被摧残多时的梅树也因此逃过了一劫。
    在金九龄按捺不住要开口的时候,少年一手摸着怀中的白鹿耳朵,忽然道:“圣上下令六扇门追查绣花大盗之事,金捕头独自来此,却不见六扇门四大名捕,此次应是金捕头擅自行动吧?”
    听到他的话,金九龄眼中闪过一丝阴晦,沉声道:“圣山下了谕旨,六扇门自然全力追查绣花大盗。四位大捕头诸事缠身,我既为六扇门之人,自然急上峰所需。尽我所能早日将绣花大盗捉拿归案,也算是为大人们分忧了。”
    梅惊弦却仿佛没有听到那几句冠冕堂皇的说辞,淡笑道:“原来是为抢功而私自行动,难怪了。”
    听到这明晃晃的嘲讽,金九龄再也维持不住以往的风度,面色一沉,“不必再拖延时间了!梅惊弦,我劝你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六扇门秉公执法,若你是清白的,自然会放你自由。但你要是负隅顽抗的话,来日你的通缉令就贴满全天下了!纵然你武功高强,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
    “金捕头好大的威风。”梅惊弦淡淡一笑,岿然不动,“那我也劝金捕头莫要在此浪费时间。除非四大名捕亲至,否则我是不会离开此地一步的。”
    既然猜测到暗中有人算计自己,梅惊弦无论如何都不会顺了对方的意。
    在江湖中,他大可行事随心无所顾忌,可若扯上了官府,那么再简单的事情都会变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