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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钗、发簪、步摇、插梳、华胜,一一贴着梅惊弦的头皮插入发间。
梅惊弦透过铜镜盯着自己那“花团锦簇”的脑袋,只觉自己再也找不到过去的半分高雅了。
他一把握住西门吹雪的手腕阻止对方继续“插花”的动作,僵着脸问:“西门庄主,你觉得我这模样好看吗?”
西门吹雪细细打量他片刻,轻轻颔首,“好看。”
梅惊弦:……“
实不相瞒,我怀疑你眼部有疾。
梅惊弦无奈的叹了口气,“西门庄主,我若是顶着这样的脑袋出门……”
他停顿一下,一字一句沉声道:“船上怕是就要传出玉剑公主已然痴傻疯癫的传闻了。”
试问哪个正常的女子会在头上乱七八糟的插了满头的发饰出门?又不是唱戏的伶人。
——再者,即使是打扮花俏的伶人,发饰戴得也比现在的他高雅。
这话音落下,西门吹雪眉头轻皱,已然明白了他话中之意。
他透过铜镜望着梅惊弦的脸,薄唇微抿,僵在了原地。
梅惊弦抬手一一取下了头上的发饰。
这个时候总不能再叫抱琴与书墨进来,而他虽然也不会梳繁复的女髻,却因往日穿戴都较为精致,手下倒也有几分梳头的功夫。
——总之不会比西门吹雪更差了。
细思少顷,他就着西门吹雪扎着的高高半马尾取出几缕长发辫成细辫,将其在马尾边绕成梅花的式样,取出一副华美的金凤衔珠华胜戴到马尾前,又拿了一条金丝缀红玉眉心坠戴到额头。
才堪堪拾掇好,外面便传来一阵喧哗,伴随着一阵激越得仿佛万马奔鸣的擂鼓声一起传来。
不消片刻,抱琴在外面道:“公主,前面出现了一艘船!”
梅惊弦已经看到了。
他和西门吹雪站在窗户边,一眼望见茫茫海面上逐渐逼近的一艘楼台高铸的巨大战船。
这艘战船比他们所乘的行船大了好几倍,就连船舷也高出了丈余,船上竖着飞扬的旗帜,甲板上站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人影。
离得近了,便能看到这艘战船上尽是晒得肤色黑黄的女子。
她们穿着银甲制成的短裙,露出了矫健结实的胳膊与长腿,身形挺拔,每一张脸上皆是严肃端正的神情。
自从来到了大明,梅惊弦就再也没见过穿短裙露大腿的女子了,此番一见,还真有些稀奇。
一双手忽然盖住了他的眼睛。
西门吹雪的声音在耳边道:“非礼勿视。”
梅惊弦有些好笑。
看不出来西门吹雪竟也是个老古板。
他眨了眨眼,轻笑一声道:“这可当真是不公平,西门庄主不让我看,想必自己倒是尽览无余了?”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微痒,西门吹雪又施了两分力气,将那双飞扬夺目的双凤眼遮挡得更严实了些。
他盯着梅惊弦的下半边脸,沉声道:“我没有看。”
梅惊弦起了两分谑弄之心,闻言立即接道:“这我可看不见,除非你把手拿下来让我看看。”
“不行。”西门吹雪一口拒绝,只当他是一时对女子的身体起了好奇之心,眉头紧皱道:“没什么好看的。”
为防梅惊弦因此而沉溺于女/色,他直接伸手关上了窗户,将对方拉到榻上按坐下来,转身向外走去。
梅惊弦安然的坐在榻上。
他对看女子的大腿没兴趣,倒是对逗弄西门吹雪起了几分兴致。
沉冷平静的一方寒潭,若往其中投入石砾搅起一番涟漪,总比无波无澜的潭水要有趣得多。
于是,他望着西门吹雪的背影戏谑道:“西门庄主这是在舱房里看得不尽兴,于是想要去外面大饱眼福了?”
西门吹雪脚步一顿。
他转身盯着梅惊弦,神情微沉,忽然大踏步走回来。
寒凉的双眸俯视着榻上的人,声音沉滞无比,“惊弦,你在戏弄我?”
梅惊弦有些被对方的气势惊到。
两人一坐一站,西门吹雪身材又精悍高挑,此刻低眸俯看他之时,竟带了一股浓重的压迫感。
顶着西门吹雪沉冷晦重的视线,梅惊弦有些懊恼于自己的玩笑是不是开得有些过了,不由出声道歉,“抱歉,是我……”
“不管你目的为何,”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打断他,眼神平静,其间又仿佛暗藏千钧,“但既然你提起了这个话头,那么我便告诉你——”
梅惊弦预感到对方接下来的话不会是自己想听的,但西门吹雪此刻的气势太沉太重,竟让他一时不敢开口打断。
“我想看、且一直看不尽兴的人只有一个。”西门吹雪盯着他,沉声道:“除此人之外,再无人能令我动心起念。”
“别说了……”梅惊弦何时听过这般露/骨的话,登时以手掩面埋下了头,耳根都已然红透了。
他的声音带了几分羞愤,“西门吹雪,你这话、实在太不知羞耻了!”
看着他赧然无比连头都不敢抬的模样,西门吹雪眸光略深,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他心知再说下去对方就真该恼了,遂止住了话头,转身开门对门外的两位侍女道:“照顾好他。”
梅惊弦自然不需要两个功夫低微的女人照顾,但西门吹雪笃定了他绝不会在两位侍女面前做出开窗看女人大腿的失礼之举,因而便示意抱琴与书墨进屋去看住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