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林晨的语气听着不太客气，但是顾林生还是感觉得到，顾林晨是认可自己这番话的。
    “那么，我也不客气了，确实我喊你堂哥我自己也别扭，既然如此那么顾林晨，我们还是坐下来谈吧。”顾林生把顾林晨请回了座位。
    “既然你都怕我钱没地方花，那就索性指点下我，这钱怎么花合适。”顾林生顺坡下驴，说着就拿出了他的计划书，怎么解决陆氏危局的方案一一在列。
    顾林晨看了会，他这个堂弟这些年成长得很快，计划也还周详，只是，缺了关键的一步。但这也不怪他……
    顾林晨看完，合上计划书，闭目凝神，然后才问顾林生：“你真的决定救陆氏？”
    顾林生扬起嘴角不动声色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顾林晨见状感慨万千，和顾林生推心置腹，问道：“堂弟，我们之间，有不死不休的仇恨吗？”
    顾林生一愣，随即摇摇头，并没有。
    “是啊。”顾林晨有些惋惜，说：“我们两个，本来没有深仇大恨，却因为公司竞争走到了敌对的两头。你娶了陆星河的女儿，借着华顺产科在桐城站稳了脚跟，而我在月城打开了局面。”
    顾林生已经习惯了被人说借陆家借陆晚风发家，但被顾林晨挑破脸上仍然有些烧，他催眠自己是酒劲上头闹的，而不是被顾林晨说出来靠着老婆发达的事。
    “我们争也争够了，以后也没必要再争了。”顾林晨端起酒杯，也给顾林生斟了一点。
    喝完酒后，顾林晨才说出来自己在陆氏布下的另一枚暗棋——那个接任林会计的新会计。
    “你岳父的主要的罪名是非法集资，可能会面临罚款拘役的处罚。但是好好缴纳罚款，认罪态度良好，是可以从轻判决的。”顾林晨知道，他们必须在法院宣判前就替陆星河打点好。
    “交掉罚金，打发掉几个债主，到时候判的也会轻一些。”顾林生听完，也就心中有数了。
    顾林晨颔首，又确认了一遍，说：“这样的话，判到刑期不超过三年，问题不大。这样的话以后再打点一下，很快就能出来了。”
    顾林生不由暗叹顾林晨到底还是运筹帷幄，只能点头表示自己心中有数了。
    顾林晨起初以为顾林生是要和自己撕破脸，没想到却是要和自己联手，本来自己也愁如何更好地解决陆氏危机，如今好了，有顾林生的帮助，解决陆氏危机应该不成问题。
    顾林晨点点头，拍拍顾林生的肩膀，说：“这次，就来个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吧！”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顾林生笑着重复了一遍，曾经针锋相对的竞争者如今真的像最平常的亲人一般，这种感觉让顾林生不由地舒心。
    第二天，顾林生照常回公司上班，并让财务部的把给陆氏提供过贷款的几家银行负责贷款业务的经理电话给他，顾林生挨个打电话约见。
    先把银行稳住，银行不起诉的话，对陆星河这边有利。
    “真是顺利得让人不放心。”顾林生话虽然这么说，但也巴不得事情能够顺利一点，也好早些了结。
    上午，顾林生提前让秘书帮自己定好酒店包厢，一下班就到了饭店等着。
    “顾总……”经理们进来的时候都很尴尬，毕竟来得比东道主晚没什么，但是迟到好一会就尴尬了。
    “客气了。”顾林生随便指了下桌子，说，“坐吧。”
    依然还是带着他那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
    顾林生也不忙着谈事情，推杯换盏一轮以后，才和经理们说起来此番目的。
    “陆氏从各位那里，贷了不少款项吧？”顾林生问。他并不是特别清楚到底都贷了多少，利息几何。
    经理们纷纷点头，把带过来的复印好的单据递给了顾林生。
    “真是见着救命稻草就拽。”顾林生在心里道。
    顾林生一张张单子看过去，心道顾林晨说的确实也不错，反正本金是都要还的，先把利息减下来，是最好的办法了。
    “各位经理怎么看？”顾林生把问题抛给经理们，看看他们到底急什么。
    几个经理面面相觑，随后，桐城最大的私人银行经理发话了，说：“顾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不瞒您说，如今陆氏这副样子，还上这笔贷款可以说是遥遥无期了。您既然有意向替陆氏还钱，那我们也凡事好商量。毕竟如果陆氏还不上钱，我们自己的饭碗都可能保不住……所以有的还总比没有强。”
    “各位经理打算，把利息减少几个百分点？”顾林生开门见山。这事，这群经理来之前肯定都和行长通过气了，他想直接得到答案。
    出人意料的是，几位经理纷纷问顾林生拿回自己那张单据复印件，在反面写上了一个数字，又给了顾林生。
    “这么多？”饶是顾林生久经商场，也愣了一会。连着减息好几个百分点，差不多接近无息了，这种好事他从来都没碰上过。
    “顾总别嫌我们小气，毕竟钱贷出去那么久，总要收点本钱回来。”一个经理说道。
    “哪里哪里，”顾林生举杯和众位经理干杯。
    送走各位经理，顾林生还是觉得不对劲。银行就算看到有他这个冤大头代还钱，会看着减息，也不至于几乎分文不取吧？
    这个疑问，一直到顾林生回到了顾氏，还没有得到解答。
    顾林生回到办公室，一边处理公司事物，一边思考这个问题。在沉闷了几个小时以后，他决定，让财务部门把顾氏的贷款情况向他做个汇报。
    “顾总，您叫我？”财务总监很快就拿着一堆报表赶了过来。
    顾林生点点头，问：“顾氏贷款的利息减免，力度有这么大吗？”
    财务总监看了顾林生递过来的单据，沉默不语。把整理好的报表往顾林生面前一放，说：“顾总，您还是自己看吧。”
    顾林生依言翻起报表。顾氏经营状况好，还贷还得快的时候，银行确实有减息零点几个百分点，但是没有那么大的幅度。而且顾氏一般都是和国有银行打交道，私人银行这一块，顾林生也不是特别熟悉。
    “那这个，你怎么看？”顾林生指着几家私人银行的单据。
    财务总监皱着眉说：“国有银行还有政府兜底，好说话些。私人银行盈亏自负，还给欠款这么大的减息，简直就是不把钱当钱。”
    不把钱当钱……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顾林生，他觉得眼前的黑幕似乎被撕破了一个角。很快，就是汹涌而至的光明。
    “什么情况下会不把钱当钱呢？”顾林生自言自语。
    “钱太多，或者不是自己的钱。”财务总监觉得，问这个问题简直就是……
    顾林生点点头，说：“那没别的事了，辛苦你了。”
    财务总监听到这句话，便留下报表，走了出去。
    “堂哥，你为了搞垮陆氏，到底布了多少棋子？”顾林生决定再找人调查顾林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