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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之陨罪书_103

      柳至秦斟酌片刻,笑道:“您不忙的话,就跟我上楼去坐坐。”
    第34章无垢(12)
    川明市局拨给特别行动队的临时办公室条件不错,宽敞明亮,干净整洁,因为在角落上,外面还连着一个不小的露台。
    但是条件再不错,也是刑警开会和休息的地方,没有什么好拿来招待客人。
    柳至秦想着老人家也许喝不惯咖啡,于是只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花林茂连声道谢,坐下后拘谨地问:“我没有打搅你们工作吧?”
    “没有的事。”柳至秦笑了笑,发现花林茂坐姿特别端正,即便上了年纪,腰背还是下意识地打直。
    这点倒是和花崇在正经场合很相似。
    不过花崇也就是在外人面前刻意装一装,回家之后懒起来能在沙发上摊成一张饼,只有被二娃坐了脸才肯凝固回来。
    “那就好。”花林茂点点头,拿起纸杯喝了一口水,放下后又把双手规整地放在腿上。
    柳至秦这趟请花林茂上来,目的有两个——第一是案子查到现在,他与花崇已经初步确定,凶手要么属于教师群体,要么是教师群体的密切相关者,两名被害人被制作成粗陋的标本,是凶手在表达“模范”这个概念,但凶手的核心动机仍不明了,花林茂是退休返聘教师,且在川明市生活了大半辈子,或许知道一些可以解开疑点的细节;第二就是私心了,只要花林茂愿意说花崇的事,不管好坏,他都愿意听一听。
    一阵寒暄后,花林茂明显不那么拘束了,还主动道:“当警察很辛苦吧?成天在外面奔波,饭也不能好好吃。”
    不知是不是人到了特定的岁数,就格外爱操心三餐。柳至秦虽没有父母,却无数次听到同事被家人叮嘱好好吃饭,仿佛吃饭是天底下头号大事,在吃饭面前,一切要事都要让步。
    他挺想说,花队最不用人操心的就是吃饭。
    “还行。”柳至秦客气地说:“各行各业都有辛苦的地方,也不单是警察。”
    闻言,花林茂却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小柳,你当初决定当警察的时候,父母没有干预过吗?”
    柳至秦摇头,“我是我兄长带大的。他自己也是一名警察。”
    “啊……”花林茂愣了下,明白过来,“抱歉,我不该这么问。”
    柳至秦微笑,“没事。我听您的意思,似乎不希望花队成为警察?”
    “当警察不好。”花林茂几乎是脱口而出,又补充道:“我不是对这个职业有偏见啊,警察很好,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们的安宁生活,现在市里出了事,也需要你们警察来解决。我只是觉得,当警察太辛苦。你刚才说什么行业都辛苦,但我是过来人,我知道不一样的,这个社会啊,就是对警察、军人、教师、医生这些职业要求更高。”
    柳至秦极轻地皱了皱眉。
    花林茂说话虽然有些啰嗦,但这句结论却没有错。
    “我是老师,我老伴儿也是老师,老师受人敬重不假,但盯着你看的人也多。你的任何一个行为都会被放大,别说工作中,就是私底下有一点放松,也可能被人拿去做文章。因为你是老师,所以你就必须是纯白无垢的。”花林茂摇摇头,“老师是这样,警察更是这样。花崇当年要考警校,我是不愿意的。我想他过得普通一点,有一份普通的工作,不要去面对那么多危险和非议。”
    柳至秦想起,花崇和自己聊过考警校的事。
    十八岁的男孩,最是不知天高地厚,最是向往热血与汗水,没有被现实打磨过,没有沾染上一丝灰尘,将理想看得比生命更重要。这时候与他谈普通,谈安稳,是最招人唾弃的。
    “我想当特警,去反恐,去缉毒,去立功……我得离开川明市,我早就想离开了。”花崇说:“我家里却不同意,他们想让我考一所普通高校,要么念经济,要么念当时特别火的计算机,嗨,如果我真念了计算机,就是你学长了。”
    “但我偏不。”花崇晃着咖啡杯,“我当时心里一股莽劲儿,他们越是阻止,我就越是非得考警校。其实我没想到他们会管我,从初中到高中,他们就没管过我,填高考志愿却突然来管一下……”
    思绪拉回,柳至秦有一种替花崇找到答案的感觉。
    “但他不愿意。”花林茂叹息,言语中流露出遗憾,但时至今日,又有更多的骄傲,“也怪我,我对他关心太少,最后他不愿意听我的,我也没有立场像其他的父亲那样劝他。”
    就读警校,成为花崇人生里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那年夏天,花崇离开川明市,和家庭渐行渐远。
    “你们如果遇到外界的批评,千万不要往心里去,问心无愧就好。”说着,花林茂不知不觉切换到了教育模式,说完又无奈地笑笑,“唉,是我多言了。”
    柳至秦一方面想着花崇,一方面想着案子,花林茂的话倒是提醒了他,教师这个职业和警察一样,倘若你私德有亏,未能做到所谓的无垢,都可能招致祸端。
    “冒昧问一句,您也被人非议过?”柳至秦道。
    花林茂低头看着桌沿,好一会儿才说:“我和花崇的母亲离婚,后来和现在的老伴儿结婚,我们都是二婚,各自带着孩子。这其实只是一件私事,但是在那个年代啊,有很多人在我们背后指指点点。觉得老师就不该离婚,离婚是一件丑事,哪个老师要是离了婚,就一定是不检点。”
    “连着好几年,我都评不上职称,不是教学能力,也不是资历的问题,就是因为我和我夫人是二婚,等于有了污点,随随便便都能被人参一本。”花林茂苦笑,“这事后来我们也认了,只是不希望后代也像我们一样,从事那种对道德要求过高的工作。”
    花崇回到市局时,花林茂已经离开。
    菜和汤凉了,柳至秦拿去热了一下。花崇吃,他就在一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