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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小赦试着把脚塞到嘴里,又没有成功,“干嘛让弟弟搬来搬去的,直接搬来跟我住不就好了!”
“赦儿说得很是。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生听颜大人的话,帮着他照顾弟弟。”贾代善拽住他的脚,失笑道,“什么毛病,怎么这几日总喜欢啃脚。”
贾小赦推开他的手,往另一边挪了挪,你们这些凡人不懂的。
贾代善说过几句,便借口有事要走,临行前把玉佩强行塞给颜灵筠,“蛇要出洞了,你万事小心,不要逞强。”
颜灵筠看着手里的玉佩,叹了口气。
贾小赦不过是哄他颜大人开心,谁知道颜大人竟真的翻出来笔墨书本,要认认真真地给他开蒙了。
苦难的日子从此开始了。
“我,我不要写字,呜哇哇。”贾小赦的爪子捏着笔,怎么都握不好,仰着头哭嚎。
颜灵筠在读书上半点也不纵容他,屈指敲敲桌子,示意他闭嘴,“你再哭,可就把政儿也吵醒了。这么大人了,握个笔就哭成这样。”
“颜大人不疼我了!”
“你这么懒又这么笨,我疼你做什么?浪费时间。”颜灵筠抿一口热茶,“你再哭闹,仔细我真生气了。”
贾小赦八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教育,又怕他真的生气了,抽抽涕涕地收了哭声,扁着嘴调整了握笔的姿势,“是不是这样?”
给他用的笔是特制的小支,短短粗粗的,顶上还刻了个小狮子。
“小笨蛋。”颜灵筠拨了一下他的手指,握住他的手,带着他一起写,“是这样的,这是横,这是竖,横要平竖要直。字如其人,要是没有一手好字,如何行走在世。”
贾小赦喜欢听他循循善诱的声音,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颜大人,要是往后你和我爹不来往了,你还会理我吗?”
“会啊。”颜灵筠笑起来,“怎么会舍不得不理你呢,我今日既给你开了蒙,你便是我的学生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你同我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区别。我没有料到,咱们两个有这样的缘分。”
“嘿嘿,我们是前世的缘分呀。”贾小赦的心静下来,老老实实地跟着他习字读书。
如是过了五天,蛇终于出洞了。
秦淮十里,犬马声色,起因不过是为了争个花魁,先是斗富,后来成了对骂,还展开了小规模的打架斗殴。
谁家没几个亲戚,打起来你帮我,我帮你的,各方的人手不断加入,最后竟发展成了一场席卷近半座金陵城的血案。
“红颜祸水,我今日算见识到了。”颜灵筠亲自给秦意浓斟了一杯茶,“你这位姐妹要是想脱身,只管找我。”
秦意浓笑颜如花,与他玩笑道,“大人的身家可真是丰厚,我还以为替我赎身之后,您的家底都被掏空了呢。”
“少不得要节俭度日。”颜灵筠道,“秦姑娘的时辰拿捏得正好。”
“大人谬赞了,宵禁解了不过几天,老百姓心中尚惴惴不安的,夜里头本就没几个百姓出门,又是子时这样晚,大人可略放下心来。”秦意浓道,“您千万小心,那些个富贵人家的私兵,都好勇斗狠得很。”
丑时,颜灵筠命金陵府的官兵上街维护治安,话说得十分微妙,“你们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要是不敌,不要死撑。”
见着捕头不太理解的样子,他给了老朱一个眼神,朱幕僚便拉了捕头出去说悄悄话,“你只管做样子拖时间,大人自有安排,但也不可显得太过胆怯,给金陵府丢人。另外,注意是否有人浑水摸鱼,保百姓平安是第一位。”
“是!属下明白了。”
于是就产生了十分滑稽的画面,金陵府的捕头举刀朝着打得血肉横流的众人大喝一声,“通通住手!”
等众人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些个官差都不见了。
官差们大气也不敢出,藏在小巷子里,还在彼此小声交谈,“这样可以吗?颜大人会不会觉得咱们没出息啊?”
“应当不会吧?是朱先生特意叫兄弟们这样做的呀,说起来,咱们都出来了,知府衙门岂不是没有人看着了。”
“要你瞎操心,荣国公的人早就把府衙护得水泄不通了,咱们往城西去巡视一圈,万一有人趁火打劫,就真是咱们的罪过了。”
捕头说着便小心翼翼地带人从富贵的城南溜达到了平民所住的城西。
金陵城以南北为界,城南皆是富商巨贾,城东是勋贵人家,譬如贾家就在城东,城北沿运河,多是商铺仓库,城西则是平民所居住的,都是些小巷矮房。
寅时,小夏取了颜灵筠的手令,命金陵东门的守城官开了城门,将在外面领兵的赵侍卫给放了进来。
这几个时辰拖下来,早就打得血海捞人了,赵侍卫带人不费吹灰之力的边将残兵游勇给收割了,俘虏了无数人。
夏日天亮得早,颜灵筠一夜未睡,灌了杯凉透的浓茶,终于出场了。
他座下坐着金陵城的几位属官,都是惶惶不安的脸色,他们身后各有牵扯,事件愈演愈烈的时候,他们也曾屡次去参与的各家传话,叫他们收手。
这些打手里,有些是家养的奴才,有些是外头招来的好手,前者还罢了,后者却是靠重金豢养的,杀红了眼,如何还能听得进命令,全然只顾着厮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