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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要掺蚕丝吗?蚕丝比羊毛价贵很多。”叶清露心里自有一本账,“我觉得世子该把江南先打压下去,若此次退让,岂不是便宜他们?”
    “我知道。”贾赦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神情带了些笑意,“余杭的桑蚕最好,山东柞蚕泛黄不可相比,但是粤广也适宜养蚕,顺德的蚕种也可堪用。地方虽远,可稀少才显得金贵不是?”
    “只怕供应不了这么多。”
    “那就不要供应这么多,看过内府的账目了吗?陛下登基至今,给权贵赏赐已经薄了许多。”贾赦的笑意愈发明显,“不过几个商人,没有他们,还不穿衣服了?”
    这就是要把他和江南的矛盾放在明面上了。
    贾赦手段素日简单粗暴,最大的优势却是有个皇帝当靠山,他们只当是给荣国公世子添堵,却没有想过也是给皇帝添堵。
    都这样了还能给出什么好来。
    叶清露除了听话,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会建议户部点顺德为皇商,摈弃江南织造。”
    贾赦点头,“我已经让南面加急送一批贡品过来了,我记得我小时候盐商冒头,后来被老师打压了不少,那会儿还夸皇商懂事,现在看来,都是一样的。”
    “我还有一个法子,只是过于阴毒。”叶清露说是这么说,半点犹豫也没有就往下吐,“您手里是有能人的,春末夏初,正是养蚕的旺季,往年可以到七八造,可如果今年的蚕都死了呢?”
    “绸缎价格上涨可考虑到了?除去供应皇家,还是有人会自己买的,到时候并不造成什么影响,反而是养蚕的老百姓受苦。”
    “所以得先釜底抽薪。”叶清露做生意,自然也要清楚其他生意人,不提江南,晋商徽商他也尽数了解,“供奉上来的绸缎布匹,乃至云锦,平素都有多的流出来,论制,非品级不可穿。只是这样一来,江南难免又要同当年一样受重创了。”
    颜灵筠当年任金陵知府,人家刺杀他,他反手挑出盐商互殴血案,以至于先帝下重手整治江南。
    如果要做到这个地步,就不是生意上的事了,贾赦要和颜灵筠商量或者说是请示,他便道,“我知道了,叶哥你长大了啊,要是有空多和老师请教请教。”
    叶哥炒作不输张道人,阴起来也略有天赋。
    啧,就是被承恩公府打压坏了,不然肯定老厉害了。
    贾赦送完他叶哥,也没管玉衡,直接就去了颜府,颜灵筠正在花园里赏花喝茶,好不自在,见了他就佯装恼怒道,“好好的兴致也让你扰了。”
    “嘿嘿,我在岂不是兴致更好,老师瞧着我是不是人比花娇?”贾赦五官长开了些,虽然照旧是眉眼如画,却没有从前那样像贾代善了。
    颜灵筠也没被他恶心道,只笑着抿了口茶,“是啊,一会子花都被你羞死了,说吧,什么事?”
    贾赦便把事情说了,“我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这些个布商好端端的坐着皇商不好吗?就算边关织造发展起来,又碍着他们什么事。”
    “你可知道保龄侯死前写的那句诗是什么意思?”颜灵筠似是要和他打哑谜。
    “当时共客长安。似二陆初来俱少年。”贾赦回忆了一下,“他不是在追忆自己年轻时候?”
    “蠢货。苏轼苏辙,陆机陆云,都是两兄弟,他倒是给你留了个后手,大约是报答你保住他那些个儿孙。”颜灵筠一笑,“明日便回雁门关吧,迟了怕是要生变。”
    贾赦怔了一下,“老侯爷还有兄弟在外头?”
    颜灵筠觉得他在此事上多有疏忽,并不想帮他,只点了点头,“你自己去打听吧,跟他上了这么多年课,连着人家身世都不知道。”
    “我以为……”
    “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滚吧。”
    “欸?”
    于是贾赦一口茶也没喝上,就听了这么两句话,然后就再一次被轰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再也不是老师的小可爱了,老师变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走了之后,贾政便从花园里的竹舍出来了,“老师对哥哥也太凶了。”
    贾政手里还拿着
    本论语,自颜灵筠回来,他索性就搬过来跟着老师住了,左右他哥哥也不要他了。
    “嗯,这会子不是骂你哥哥重色轻弟的时候了。”颜灵筠横了他一眼,“好生念你的书,明年考不上举人,腿都给你打折了。”
    后妈就是这么凶狠。
    “我什么时候才能跟哥哥一样出去做正事呀。”贾政比贾赦也没小多少,如今瞧来很是精神一个少年,文质彬彬,又有世家公子的风度翩翩,卖相挺好的。
    “什么时候读成一个书呆子了,就能出去了。”颜灵筠抽起他来也是毫不手软,“做戏要做全套,你以为眨个眼睛装个傻就过去了?好生学着吧。”
    “哦。”贾政摸摸被他的地方,“老师今天要检查功课吗?”
    “不检查,我去宁府看看莬莬。”颜灵筠道,“你一起吗?”
    “不一起啦,我还是看书的好。”
    毕竟也不是很想被打断腿。
    等明夙得到消息的时候,贾赦已经单枪匹马回雁门关了,他支着额头,一眼一眼地扫着下头的人,眼风就跟刀似的,“叶清露就算了,玉衡,你怎么说?”
    “属下只是觉得世子能够应付,他既然不跟陛下说,定然是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