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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了片刻,忽有一含着笑意的清朗男声于不远处的屋脊暗影处响起:“没想到经过了与天机老人的一战,你居然仍是状若平常,你那药可真是神奇。”
这含笑的声音如此熟悉,沈琪眉头一皱,瞧着那暗影道:“你是丁康?”
阴影中的男子款步走出,从屋脊轻巧跃下,步入黯淡月色之中。一身青衣,面色俊朗,却是沈琪从未见过的面容。
但那双含着笑意的双眸,和那瞧着便讨人喜欢的上扬唇角,却是再让人熟悉不过。
“瞧了这么精彩的一战,当真是不虚此行。”丁康一叹,“不过可惜郭兄不能看到这一幕,即便伤好,以后恐也与剑道无缘了,他可是很喜欢沈姑娘您给他铸的那柄剑的。”
这话中的信息量巨大,沈琪愕然,将对方面容和身份的疑惑暂且按捺,惊道:“你是说郭嵩阳没有死?”
丁康扬着笑,在他易容成平平无奇的面容时,那笑容已是让人移不开眼,如今换回这副俊朗面容,当真是一大杀器。
“这街上不好说话,沈姑娘不如随我到我暂住的客房中去?”
这话若旁人说,少不得被品出几分暧昧,但丁康却说的光明正大,坦荡无比。
况且沈琪本就是个少绮念的人,她正愁找不到地方歇息,闻言思索了一瞬,便果断点头:“好吧。”
二人一同到了一处客栈,翻窗而入进了屋内,丁康为她倒了杯茶,开始将那日郭嵩阳下山后的事情娓娓道来。
丁康本是一处匪窝的一把手,手下兄弟百十来人。在那极北之地守着一处小道,轻易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然而他们虽地处偏僻,但对江湖中的大事小事却也是知之甚详,一行穿着金钱帮服饰的人刚迈上他们的地界,便有人通报给了丁康。丁康是个好奇心甚重的性子,他不知道金钱帮的人来这里有什么事,便吩咐手下人小心的埋伏四周,暗暗观察。也因此,阴差阳错的将遇袭的郭嵩阳救下。
在那之后,沈琪遇见的来接应她的金钱帮手下,都是丁康底下的兄弟给扮的,她不熟悉帮派成员,并没有认出来。
“郭嵩阳昏迷前让我嘱托你小心,我还笑他指不定被卖了还帮着数钱呢,我本来以为你并不是个好人,没想到听到郭嵩阳死了,你却径直退了帮。”丁康叹道,“有情义,敬你一杯!”
说罢,他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大半夜无处买酒,也只能以茶相抵了。
“我退不退帮跟他没有关系。”沈琪垂眸,手腕一翻,拿出一个大肚玉瓶,递了过去,“这里面有两丸药,名为猿含单,乃是用猿含草混合多种药物萃取所制,对内外伤势的治疗均有奇效。你带去给郭嵩阳吧。”
丁康丝毫不客气的伸手接过,打开瓶塞闻了闻,笑嘻嘻地塞入了怀中,这种药想必郭兄吃一丸足矣,他作为郭嵩阳的救命恩人,留下一个自用,想必对方也不会怪他。
看了一场精彩打斗,又得了灵丹妙药,丁康已是心满意足,不过他仍有几分疑惑未解,想必看了那场打斗的所有人都有这份疑惑。
“当初天机老人其实已气息已绝,对吗?”
习武之人五感敏锐,他虽为了不被察觉而躲得远些,但眼力过人,因此丁康可以肯定,当初那天机老人的胸口已毫无起伏,甚至连眼前这个女人……
他想到这里,低头看了一眼,月色从窗口撒过,女子纤细的影子在地板上拉长。
“对。”沈琪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当时气氛诡异,上官金虹等人不便询问,她便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当时他的心脏尚有温度,只要心脏尚有温度,我的药就能救的回来。”
这番话若是传入江湖,不知要引起多大的浪潮。
丁康咽了口唾沫,无奈苦笑:“沈姑娘跟我说这话,就不怕我传出去?”
沈琪不置可否的一笑:“传出去又如何,反正我就要走了。若那些有所图谋的人能找的到我,我也不惧。”
到时候,能找到她的,只有进入主神空间的死去的灵魂。
丁康不知从她的话中联想到了什么,松了口气道:“找个地方躲一躲也是好的。”
二人聊了片刻,察觉到沈琪略有些困倦的眼神,丁康道:“沈姑娘在这里歇息吧,我左右无事,临街有个酒铺彻夜不关,我去打发时间去。”
说罢,他也不待沈琪开口,直接从窗口处翻了出去。
沈琪见状只好咽下口中想要推拒的话语,揉了揉脖颈,上前关上了窗,她确实是有些劳累,既然对方如此好意,她也不便拒绝。
坐在床铺上,沈琪和衣而眠。
然而这觉睡的并不安稳。
黎明熹微时,裹着被子的女子忽然翻身而起,惺忪的睡颜恍惚一阵,便被惊讶所笼罩。
脑海中断断续续的提示音并不是她的错觉,短短一夜,她的光脑中竟积累了不下五十条通讯申请。
所有的申请都有着一个共同的通讯号。
那是——白玉京!
丁康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天色,从酒铺的长椅上直起身子站起,到早点铺中买了些吃食,想起了那估计还在梦乡中的女子,不由得多买了一份,然而回到了客栈中,却发现被褥掀开,而沈琪却已消失不见。
桌上的两杯凉茶仍维持着昨夜的摆放,昨夜的一切,似如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