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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他的车子即将停下之前,商羽那边有所察觉,跟着放慢了车速。
商羽听到自己心跳,之后,他手机屏幕又亮了。商羽一个激灵,几乎要从驾驶座上跳起来。他脸颊发热,耳边有“嗡嗡”声,觉得浑身血流都在这一刻涌上大脑,抱着比之前激烈百倍的心情,想:关哥?是关哥吗?
他嘴巴无意识地张开一点,焦灼又兴奋。掌心出了很多汗,让握着方向盘时感觉一片热乎乎的湿滑。
关哥、关哥……
想到这两个字,他的皮肤都开始发麻,脑海里有关诚从前的微笑,也有关诚冷漠的侧脸。到最后,又是他在两人争吵最激烈的时候,他把关诚压在地上,关诚的唇角都有破损,而自己嘴巴里有血腥味。
商羽喉咙干涩起来。
他抱着不知今夕何夕的心情,去看手机屏幕。
然后,觉得自己的心,落入一个巨大的空洞。
不是关诚。
仍然是他爸妈,发来了新的语音。
一切兴奋、恐惧,在这一刻,没了着落。
商羽离关诚的车已经很近了。
他看到关诚那边放下了车窗,然后意识到,哪怕没有给自己发消息,关诚也的确是在“等”自己。
但有了前一次的心情起伏,这一次,商羽浑身都开始发麻。他惊慌失措,又像是回到了会议室里,他是等到铡刀落下来的囚徒——
关诚眼睁睁看着那辆车从自己身边开了过去。
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冯懂倒是松了口气,暗暗想,自己至少不用目睹一场可能让关总日后想要将自己“灭口”的戏码。
而关诚忽而笑了声,嗓音很冷,说:“冯懂,开车吧。”
冯懂隐约地哆嗦一下,重新开车。
天已经很晚了。
平常,这个点回来,为了明天的行程考虑,关诚不会再泡澡。一天睡四个小时照旧神采奕奕的商业强人对他来说只存在于中学那会儿看过的励志故事里,最大的用处是写作文时偶尔提上一句。但落在关诚自己身上,他要睡够八小时,才算精力充沛。
虽然很多时候,现实条件不允许他这样“奢侈”。但在可以满足的情况下,关诚还是会尽量对自己好一点。
但今天不同。
他心情非常、非常糟糕。
需要做点什么来放松,否则的话,之后也不会睡好。
这天晚上,在酒柜旁边,关诚的手在几瓶酒之间缓缓挪动,最终拿起一杯。
他还是选了赤霞珠酒,但是是此前一直没有开的一瓶,算是陈酿,口感更加甘醇、厚重。他喝着酒,在浴缸里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关诚的唇无声地动了动。
胆小鬼。
他想。
商羽也颇为后悔。
他当时开车往前冲,在电光石火间,是有侧头,想要好歹看一眼关诚。
但他并未看到。
关诚身边的窗户只落下三分之一,恰好挡住了关诚的面容。
再往后,车子就往前冲走,不再回头。
一直到他心跳开始平息、开始懊恼时,商羽缓缓停车在路边,又转身去看,却发觉,关诚的车子早就不见了。
他从前有多恃宠而骄,如今就有多么胆小。
无数心绪涌上,以至于在关诚已经回到家里、泡上澡的时候,商羽还把自己关在车里。
他在和爸妈讲话。
在心绪杂乱之间,不知不觉,商羽就拨通了父母的电话。
接通的时候,商羽反倒有点意外,问:“爸妈,你们还没睡啊?”
他妈妈就抱怨,说老商同志最近在追一个电视剧。平时工作忙,没时间一天天地看,所以全都攒到周末。这一下子,看上十几集,可不是熬到二半夜?
商羽听着父母话里的乡音,心情一点点柔软下来。
他再提一句橘子的事情,商妈妈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到时候我盯紧老商,让他去取。”
商爸爸:“哎哟,怎么又是我去。”
商妈妈:“你儿子买了能有四十斤,我能拿得动?”
商羽说:“家里不是有个推车吗?”
专门用来给爸妈拿重的东西。
商爸爸说:“推车啊,之前借给邻居了,还没换回来呢。”
商妈妈:“要你去要,你到现在还不要。”
商羽听着,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又要化身法官,给爸妈中的某个人主持公道。
他咳一声,问:“最近还好吧?对了,年底了,你们单位都组织了体检吧,结果怎么样?”
“都好着呢,”商爸爸说,转而又问起过年的事情,“之前给你发过的,你看到了吗?过年那会儿……”
商羽说:“我大年初一就到家了。”
商爸爸商妈妈听了,还是有点失望,但也很振奋于儿子有出息。几句话下来,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地决定,不如把商羽回家那天定做自家的除夕夜,到时候再看春晚。
商羽听了,觉得也好,于是笑着答应下来。
而后,父母又说起其他,可商羽的心思却有点飞远。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前年自己没被春晚邀请,除夕之前几天就待在家里。去年倒是被邀请了,但因为节目排在很前面,所以紧赶慢赶,在春晚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就踏入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