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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关诚的眼皮颤了颤,而后又变成以往的样子,似笑非笑,问:“请求?还是‘要求’?”
商羽瞄一瞄关诚的手。
他回答:“请求。”
关诚看他,似乎看出来这不是真话,但关诚并未计较。
他甚至显得心情不错,坐直身姿,将原本有些偏的领带扶正,轻飘飘说:“好好看家吧。”
商羽看他站起身,就要离开。
他灵机一动,鬼使神差地问:“关哥,我说了什么梦话吗?”
关诚:“……”
关诚没有回答。
他背后,商羽到底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明白了。
自己昨夜梦到许多,可能的确显露出什么痕迹。
关诚听到了,却不确定对象是不是他自己。
关诚觉得在意,所以这样叫醒他、问他。
商羽的好心情维持了几天。
往后,他还是在慢慢收拾着箱子里的东西。关诚偶尔闲暇,会来和他一起。
这不是很要紧的差事,两个人经常收拾到一半就停下。商羽即兴拨弄吉他,或者顺口说起自己大学时候的事情。关诚听了,也会喟叹一句,自己的学生时代要无趣很多。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聊开。商羽惊喜,觉得自己发觉了一个巨大的宝藏。他顺着关诚的话,想象年轻的、二十岁的关诚是什么样。
关诚瞥他,再问他在想什么。商羽实话实说,见关诚笑着摇头,说:“我二十岁的时候,你还在上小学。”
商羽说:“如果我们是一样大就好了。”
关诚说:“那我也不会提前遇见你。”
商羽:“也不一定啊。我当时经常去各个学校跑活动,可能你会去看,然后我对你一见钟情……”
他说着后面四个字,又停下,想:我第一次看到关诚的时候,会想到吗?有那么一天,我这样爱他,想要把他融进我的骨血之中。
他声音一点点低下来,望着关诚,眼里都是沉沉的爱意。关诚察觉到,不动声色地转过话题,说:“收拾得差不多了啊,那个轮椅就摆在这里吗?”
商羽收敛一点,回答:“没想好要怎么处理。”
关诚客观评价:“当时应该租一个的。”而不是干脆买一个。
商羽回答:“当时不知道后面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那是他最失意的一段时间,觉得天地俱灭,人生都失去光彩。怎么可能想到,几个月之后,一切柳暗花明,他可以坐在关诚身边,和他谈天说地。
关诚听了这话,略有动容,说:“会好起来的。”
商羽笑一笑,站起身。
他从前练舞,可以完全评价腰腹的力量就起来。这会儿有些疏于练习,还要用手轻轻撑一把。
他走到墙角,把那个轮椅拉出来,说:“或者可以找个地方捐了?”
关诚说:“你来这边的时候,已经可以不用它了吗?”
商羽说:“对,不过这个轮椅质量挺不错的。”
他说着,干脆坐下来,又有点重回当初的感觉,“我那会儿还有点担心,坐着这个,要怎么到你家,会不会连灶台都碰不到。”
关诚听着,有点想笑,又有点心疼。
他一样起身,去了轮椅旁边。商羽抬头看他,见关诚身体的影子落在自己身上。
商羽屏住呼吸。
关诚俯下身,手撑在轮椅两边扶手上。
商羽心跳不已。
关诚似沉吟片刻,问他:“你之前说,对我有很多幻想?”
商羽艰涩地咽了口唾沫,含糊地回答:“是。”
关诚问:“有没有关于这个轮椅的?”
商羽眼睛骤然睁大。
他觉得关诚的手落了上来,放在自己身上。这太刺激,让商羽头脑一片空白,花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回神,但嗓音还在打绊,叫:“关哥……”
他听到关诚的笑声,觉得关诚过来,亲一亲他。
商羽沉醉其中。
他没办法抗拒任何一点来自关诚的诱惑,何况这还是他幻想很久的事情。当然了,关诚依然不知道他最想要关诚为自己做的是什么。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商羽看着关诚。
他看关诚讲话,红润的唇一张一合,像是一片花瓣。他看着花瓣绽放,露出里面洁白的牙齿,嫩色的舌尖。
商羽喘了口气。
他艰难地分辨,关诚是说:“这个轮椅会滑走吗?”
商羽只觉得难以置信。
这不是他想过的场面,但他又觉得,自己最好的梦也不过如此。
商羽回答:“不会。”
他死死盯着关诚。
在他的视线中,关诚又亲了他一下,说:“你在医院里穿着病号服、坐着轮椅的样子,好像挺可怜的。”
商羽低声说:“还好。”
关诚说:“给你一点关于这个轮椅的高兴的回忆,好不好?”
商羽怎么可能说“不好。”
话是这样说了,但真正实施起来,还有一点难度。
关诚的腿从轮椅扶手下的空隙伸了出去,这样一来,他半边身子都被卡住。
商羽小心翼翼地、带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强硬,将人按住。
他亲着关诚的面颊、颈侧,还是叫“关哥”,说“爱你”。
他其实觉得关诚到一半的时候就后悔了,毕竟这真的不是一个舒服的姿势。关诚的腿上多了红色的印子,是被扶手压着留下的痕迹。商羽看得眼睛都发红,有意无意,打断了每一次关诚要说出口的“换一个地方”,在这个窄小的、让关诚无法逃脱的空间里,稍稍喂饱了自己心里那头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