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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之前,还需要先问你一个问题。”
乌鸦:“你讲。”
何太哀:“新娘子每一夜是清空记忆重来,还是做的是个连着播出的梦?”
乌鸦歪了歪头:“是梦境记忆清空重来。”
何太哀微微一笑:“那就简单得多了。”
乌鸦君身子微微前倾:“你有把握?”
何太哀却是不答反问:“你急着让我完成梦境里的任务,是怕我们先前遇见的那张‘鬼皮’来找麻烦,对吗?你和它之间,又有什么恩怨?”
乌鸦君:“它?我想要它死,它也想我死。这是我和它之间的恩怨了,你只要记得,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但它不是。若你单独遇到它,不管它怎么哄你,你都千万别信它。它不见得一定要你死,但它一定想让你不好过。”
何太哀来了点兴趣:“这是为什么?”
乌鸦君给了一个含糊不清的答案:“因为你是鬼王。”说完,不愿再继续深入讨论这个话题,它嘎地叫了一声,“总之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就对了。”
何太哀不置可否。
乌鸦君值得相信吗?
先前梦境里,何太哀怀疑乌鸦君在“鬼王梦境化形”一事上坑骗自己。但后来想想,乌鸦君没有这样做的必要。而且,倘若乌鸦君是在说谎,那么虞幼堂当时看到的,也不应该是自己人类的样貌,而是现在这副“黑玉化形”后的模样。
所以,乌鸦君在此一事上,是没有说谎的。
这其中变故,恐怕是虞幼堂做为“天师”的特异能力吧。
“梦境化形”说到底也只是一种欺骗性“幻术”,不都说“天师”能开“天眼”什么的吗,想来就是类似的能力,让明日校草同学看穿了他的“原形”。
乌鸦君跳了跳:“不说这个了,我们先进屋子里。”
一人一鸦,一前一后绕开满园飘飞的红绸白麻之布,进入了红墙院子中的老宅。当他们踏入古宅的那一瞬间,屋内倏忽燃起无数红烛。只见黑夜红烛照耀之下,这宅子空空荡荡,庭室正中处放了一口巨大的棺材。而棺材体型过于巨大,以至于让人产生某种不好的想法,这似乎不是用来装人尸体的,而是用来装别的其他什么不可言状的东西。
堂中青玉棺材泛着不祥的幽幽荧光,乌鸦君飞过去,将棺材盖移开些许,一股邪异阴冷的气息立刻迫不及待地飘散出来。
乌鸦君道:“便是在此处了,你躺进来,这是个密道。我们下去躲一躲,只要躲过这先头‘七日’不被玩家杀死,之后也就没什么大问题。”
它话音刚落,那口原本巨大无比的青玉棺材,突然抖了两抖,竟是体型不断缩小,最后又抖了两抖,居然分裂成两口一大一小的棺材!
小的那个急速缩水,已经比缩到比一个孩童还小的地步,可依旧还在不断缩短。乌鸦君在何太哀的注视之中,不慌不忙地将小棺材的棺材盖推到半开,然后躺了进去。眼见那棺材慢慢定型,最后果然与乌鸦君大小一般无二,并且贴身无比,若多长半寸就过宽了,若短半寸就窄了,那小棺材严丝合缝地贴着乌鸦君将乌鸦罩在里头,只听躺进去了的乌鸦说:“那口是给你准备的,你也快躺进去吧。”
何太哀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揭开了大棺材的棺材板。棺内邪冷异常,而他甫一躺进去,这棺材便一阵蠕动,调整成了一个与他极其贴合的状态。何太哀不禁颤了一下,明明是一口棺材,却比一件衣服还贴身是什么感受?
他正这么想着,青玉棺材盖自动合上,也正是在这时,何太哀无意间一瞥,借着探进棺材内的幽幽烛光,他竟看到棺材板上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乌鸦有鬼,不可信!”
字迹歪歪扭扭,似乎是有人躺在棺材里,拼尽了全力才挣扎着用指甲划刻上去的。
“呯”的一下,棺材板就此合上。
黑暗侵袭,何太哀眨了一下眼睛,周围环境陡然变化,此时,他已不在棺中,而是又出现在梦境里了。
和第一夜的入梦情况完全一样,他站在一架悬于半空的花轿前,花轿被一群迎亲的纸人欢欢喜喜地团团围住。先前那行扭曲的字迹似乎还残留停在眼前,没有羽毛血淋淋的乌鸦飞停到何太哀近前:“你准备好了?”
“自然是准备好了。”
棺材里的字是谁写的?又是为何写下这行字?何太哀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乌鸦君,并不提起棺材里的异状。眼下“新娘子”的事更重要,他在回答完乌鸦后,就推开挡着道路的纸人,直奔不远处的红色小楼。
这一次和前次不同,这一夜虞幼堂显然尚未“大开杀戒”,红墙院内并无满地乌鸦尸首,于是何太哀轻而易举地进入小楼,又轻而易举地拨开重重红纱垂帘,接着更是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小楼深处的虞幼堂。
此次何太哀到得很早,虞幼堂似乎是刚刚自行将头上的盖头揭下来。明日校草同学的头发甚至还是有些乱的,只因这一点细微差别,看起来莫名感觉跟平时很不一样,怎么讲,若要举个例子,大概就像是坚冰融化了一角。
“虞师叔。”
虞幼堂睁眼看向何太哀,那一张被喜服衬出几分艳丽之感的脸上,神色很平静,但平静里带有些微极难叫人察觉的困惑,是一种对自身情况不明所以的困惑。这一点困惑非常细微,很难叫人察觉,但何太哀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