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节
那么高大,又那么不真实。
厂房里的光线不太好,尽管有手机灯照着,还是看不怎么清。傅延昇上上下下扫视着他,不知道他哪里受了伤,担忧地问了两句,又急着对边上的人道:“救护车还没来吗?”
肖黔:“叫了叫了!应该快到了!”
傅延昇另一手又去抚摸戚屿的额头:“宝贝,别只看着我,你说句话……”
男人的声音在发颤,触碰他的动作也在抖。
戚屿后知后觉地“嗯”了一声,想试着给对方一点反应,结果一动,左手臂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那痛蔓延至胸腔,让他两眼发黑,戚屿倒抽了一口凉气,吓得傅延昇立即跪伏下来,颤声道:“哪里疼?”
戚屿虚弱道:“左肩……”
傅延昇:“后背、脖颈这些疼不疼?”
戚屿缓了一会儿,试着发了几下力,皱眉道:“还好……”
可能刚刚坠落时有椅子散架的一部分缓冲,让他的身子反而被护住了,傅延昇松了一口气,但眉心依旧紧促,怕戚屿还有看不见的伤,忙叮嘱道:“先别动了,等救护车来。”
特警已经制服了楼上的绑匪,外面的声音开始变得嘈杂,戚屿听到有人在用对讲机,还有警察打电话交代情况。
四周在一点点变亮,戚屿感受周围的一切,回想着刚刚发生的这一切,觉得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
他没有心思再去关心别人,只是望着傅延昇,哑声道:“你怎么会来?”
“从你的定位离开江镇,我就在想办法过来了,我们找了你一夜……”傅延昇抓起戚屿能动的那条右手,凑到唇边贴了贴,眼中满是疼惜与劫后余生的宽慰,“抱歉,来晚一步,还是让你受惊了……”
戚屿发麻的手脚也在慢慢恢复知觉,他反握住傅延昇的手,看着对方手腕上的那串青玉佛珠,感慨道:“你能来,就已经很好了……”
车声、警笛声都越来越近,有人在外面喊:“救护车到了!”
一个医护人员先跑进来了解情况,听傅延昇转述了戚屿坠地的经过,便想背他出去。
戚屿觉得自己能行,摇了摇头,右手撑地打算自己起身。
傅延昇见状一惊,忙说了句“别动”,接着伸手一捞,将他小心翼翼地打横抱了起来。
戚屿呼吸一窒,莫名感觉这一幕好像与十四年前发生的那一幕重叠在一起,倒错的记忆几乎让他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那一天,也是那个戴着同一串玉佛珠的叔叔,将自己从相似的场景里抱出去。
十四年后的现在,换成了傅延昇,他带着他穿过尘埃,穿过废墟,迎向朝霞,好似将自己从那个无止境的噩梦里彻底地解救了出来。
外面有好多人,戚屿看见一张张满含担忧的面孔,有叶钦如,有许敬,还有刚刚抵达的爸爸妈妈,他们都来了。
戚屿将头靠在傅延昇肩上,轻声唤道:“傅延昇……”
“……嗯?”傅延昇的声音近在耳边,每一个举动都让戚屿真实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戚屿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既然来了……你以后,能不能别走了?”
傅延昇收紧手臂,低头看了他一眼,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插曲】
肖黔问:让这狗闻闻你老婆的贴身物件。
傅延昇:闻我。
肖黔:???你丫有病?
————
傅延昇:人在这儿!
肖黔:???丫怎么比狗还好使?
————
吃瓜群众:为什么绑匪只打章承宣不打戚屿?
作者:舍不得。
吃瓜群众:谁舍不得?
作者:鄙人……
尾声
第183章 此生挚爱
他答应得那样快, 那样果断,又叫戚屿生出一种虚幻感。
傅延昇来到救护车后头,将戚屿缓缓放置在救护床上, 叶钦如他们全都围了过来, 戚屿怕傅延昇被挤开, 下意识地扯住了他的衣袖。
傅延昇一怔,戚屿刚经历这样的事, 他也担心对方心里缺乏安全感,扭头扫视了一圈围上来的人,解释了两句, 便跟着医护人员上了车。
一行人分车前往距离此地最近的兴市中心医院。
傅延昇在车上紧紧地握着戚屿的手, 不断安抚他:“没事了, 没事了……”
两次迷药至昏, 一夜惊心动魄,戚屿早已筋疲力尽,他感受着傅延昇手心的温度, 眨了两下眼睛,顿觉一股倦意袭来。
傅延昇道:“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在男人缱绻温柔的低语声中, 戚屿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到医院后,医生立即对戚屿做了全面的检查, x片显示戚屿左手肱骨上端粉碎性骨折, 肩胛骨轻微骨裂,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
检查过程中,戚屿一直昏迷不醒,让尾随抵达医院的戚源诚和姜莹夫妇担心不已,好在监测仪器上的数据显示戚屿生命体征正常, 除了骨折外也没有其它症状。
医生解释说,可能是病人的身体和精神都处在极度疲惫的状态下,才会陷入昏睡状态。
为了不落下后遗症,兴市医院的医生又建议戚屿肩部的骨折进行手术治疗,需要做长管状骨行交锁髓内针固定,才有可能达到最好的康复效果。
戚源诚了解情况后当即托人联络了海城的骨科专家,一行人又马不停蹄地将戚屿送往海城的私立医院进行手术。
在这个过程中,戚源诚和姜莹也陆续向警察、叶钦如等人了解到了事件的前因后果。
叶钦如对戚源诚夫妇道:“戚董,不是我说,这次真是多亏了傅延昇,要不是他,我们都还不知道戚屿在哪里呢……”
苏竟:“也得多亏我送的那个小挂件!”
戚源诚:“小挂件?”
叶钦如:“是苏总自己研发的一个定位器,当时给我们每个人送了一个,戚屿身上带着那个定位器只有傅延昇知道代码,所以绑匪把他从酒店带走时,傅延昇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戚源诚:“……”
苏竟:“我刚还听姓肖的特警说,傅延昇昨晚是搭乘马俊东的私人飞机连夜从深城飞过来的,下了飞机就直奔着那塑料厂去了!”
戚源诚:“马俊东的私人飞机??”
苏竟:“没错,就是大力集团的马董,那个深城首富!”
戚源诚:“……”
叶钦如感叹道:“哎,这傅延昇一会儿天宝集团,一会儿又是大力集团的,人脉也真是太广了,姓肖的特警好像也是他的朋友吧?”
戚源诚皱眉:“等等,天宝集团跟傅延昇又有什么关系?”
叶钦如愣道:“呃,戚总昨晚告诉我,天宝集团有意入股司源,这不是傅延昇牵的线么?”
苏竟:“天宝集团要入股司源?真假的!我去,傅延昇牛逼啊,不动声色在背后搞这么多大事儿,我还当他走了呢,没想到心里还是惦记着咱们啊。”
叶钦如:“他哪是惦记咱们?他是惦记戚总!你看看昨晚这事,他对咱们戚总这情义都能感天动地了……”
戚源诚:“……”
……
戚源诚听着他俩的感慨,心中一阵怅然,又莫名觉得有些欣慰。
***
傅延昇正坐在手术室门口等戚屿,见姜莹端着一杯咖啡从远处走过来,忙起身恭敬道:“姜阿姨……”
姜莹抬手示意他坐下,把手中的咖啡递给他,也跟着坐下来。
“事情的经过我都听说了,小傅,谢谢你救了戚屿。”
傅延昇接过咖啡,眼皮微垂:“不用谢我,我答应过您会保护好他,却仍然让他受了惊,受了伤,对不起……”
“你怎么还这样想?”姜莹伸手覆上傅延昇的膝盖,“你又不在他身边,发生这些事你也预料不到的,不是么?如果不是你,戚屿恐怕也没能这么快被解救出来……”
“可我当时如果在他身边,他可能根本不会出这种事……”傅延昇摇摇头,叹气道,“算了,没有如果,您也千万别说谢谢,我承受不起。”
男人平静地说着这些话,看上去就像他素来表现得那样稳重从容,可姜莹却在对方的沉默中体会出了一股漫无边际的自责。
那不是一个没尽到责任的人会有的状态,而是由爱产生的强大共情力,因为把对方当成自己的一部分,所以惧之所惧,痛之所痛。
姜莹心中动容,泪光闪烁:“傅延昇,你和你的父亲先后救了戚屿两次,你不但是戚屿的恩人,也是我们家的恩人,不要多想了,他现在平安无事,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傅延昇纳闷道:“我父亲?”
姜莹微微一愣:“戚屿没告诉你?”
见傅延昇一脸茫然,姜莹立即把戚屿八岁那年发生的事娓娓道来,说:“戚屿这么多年,也一直惦记着救过他的那个叔叔,两年前还问起过一次。”
傅延昇:“两年前?”
姜莹:“嗯,大概是两年前的四月份,那时小枫刚谈恋爱,他回国来,不知怎么问起我,那个戴佛珠的叔叔去了哪里……后来戚屿要请你来身边做老师,源诚查了你的背景资料,如果资料无误,你的父亲傅闲就是十四年前救过戚屿的恩人,源诚应该也将这事告诉过戚屿了。”
傅延昇回想了一番,十四年前他已经去t 大念书了,当年放假回来,好像是听父亲讲故事一般说起过救了一个老总的儿子,但他完全没想到那个人就是戚屿!
此时细细一想,傅延昇顿觉感慨万千,难怪戚屿从见到他以后,就老对他手上的佛珠有兴趣……
姜莹看向傅延昇道:“不管如何,这也算是冥冥中的缘分吧,等有机会,我们两家人一定要好好聚一聚,让我们跟你父亲也叙叙旧。”
正说着,手术室外头的绿灯亮了,傅延昇迅速起身走过去。
医生推着手术床出来,只见戚屿面无血色地躺在上面,左手肩部已经做了固定,右手上还在打点滴。
傅延昇问:“顺利么?”
“顺利,病人打了全麻,差不多还要一会儿才会醒……”医生将手术床推到了特需病房,戚源诚和叶钦如闻声赶了过来,一群人听说手术顺利,纷纷松了一口气。
姜莹知道这些人都一夜未睡,此时已近中午,见他们面容憔悴,便说:“既然戚屿已经没事,你们也不用在这里等他醒了,先回去吧,等休息好了再来看他。”
“也是,新鸟那边的谈判还搁置着,我们得先回去了……”叶钦如朝傅延昇使了个眼色,“傅总,你留着陪戚总?有什么情况我直接联系你啊。”
傅延昇:“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