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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是牵连宋阁老呢?”沈是说。
宋阁老一样谨行慎独,新党一直找不到弹劾的方向,若是门生出了东抄西袭的丑闻……
秦怀接过图,心有动摇,却拉开了门说:“今日之事我当不曾听过,请你速速离去。若再胡言乱语,莫要怪我参你一本干预选拔、污蔑朝臣的罪名。”
沈是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他知道,秦怀是个正直的人,可以不顾自身安危,但若是一直敬重的宋阁老,便会再谨慎一些。
至于其他,也只能看造化了。
沈是走后,秦掌院又打开了李云赋的图,目光有赞许之色,而胸口却越发沉甸甸的重。
不久,文通便来了,掌院刚卷好图,随意的搁在了一堆乱中有序的图纸之中,难以分辨。
他想起沈少卿的话,于是让文通展开图纸看了下,掌院仰着头叹了口气。
果不其然,这三人正是他心中所意。
秦怀想了想,示意文通将图纸卷起来,他走向旁边紫漆描金山的托盘,从雪山似的图纸中,择出了两卷放在托盘上。
然后对面色苍白的文通,点了下托盘说:“你的放这里,便可以离去了。”
掌院没有理会他,心思重重的背着手在室内踱步了两圈。
这时文通已经走了。
截稿时分至,他端起托盘,又放下了,拿着最上方的一卷,塞入了袖口之中,从另一旁不知取了谁的,放进了托盘。
想着,若是相安无事,他便从袖口呈上。
若是有意外……
便要辱没一位才华横溢的学士吗?
秦怀不知。
御书房静的连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蒋图的脸色红一块,白一块的,精彩的要命。
承明帝好整以暇的捏着自己的下巴,一边打量着治水图,一边咄咄逼人的问:“蒋侍郎,朕还在等着你高见呢。”
蒋图像吞了只苍蝇一样,憋着气说:“臣、无异议。”
他头顶因方才摘过,有些歪的乌纱帽,在这一刻,分外滑稽。
承明帝说:“蒋侍郎满腹经纶,掌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可莫要糟蹋天赋,浪费时间在不相干的地方。”
而后挥手,让人收了图纸。
“臣谨遵圣诲。”蒋图双手合十放在地面上,铁着脸、尴尬的匍匐叩下。
“不可!”
秦怀突然喝止了内侍收图的动作。
承明帝抬眼,手肘撞了下笔筒,他拿起理了下其中倾倒的毛笔说:“秦掌院,此次兴修一事,你劳苦功高……”
“圣上,臣有负君恩,罪该万死!”秦掌院跪了下来,从袖中取一幅图纸,高举头顶。
承明帝目光沉了下来,将最后一支歪了的毛笔理正,腕间用力将笔筒砸在了案上。
“秦掌院!”承明帝转过来看着他,秦怀跪的视死如归,承明帝又哑了火,没好气的接过他手里图纸,抬头看了下内侍手里工部的图。
一旁的蒋图戴好了冠帽,神情莫测。
承明帝攥紧了图纸,压着声说:“是谁所作。”
秦怀说:“户部给事中李云赋。”
蒋图站直了几分,他虽然不解,也知此时需乘胜追击:“缘何他有两幅作品?”
秦怀手握成了拳,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的说:“是臣所为!昨夜有几名翰林才子突发身恙,臣恐有人偷天换日,故而将真正心仪之作藏了起来,本想到了殿前再换出来,呈于圣上。”
承明帝问:“那你为何现在才呈?”
蒋图凝神闭气的听着,事有变动,一不小心便容易被人将计就计。
秦怀看了眼蒋图,承明帝随着他视线看去,他说:“臣来时被柳侯爷拦了去路,侯爷还翻动了图纸,臣心更恐,不敢再将图纸示人。”
“侯爷翻这做什么?”承明帝说的自己笑了下,那笑意不达眼底。
蒋图诧异,难道是侯爷相助,他转了性?
“臣不知。”秦怀又说:“但臣看到工部治水图的时候,便知臣有失责,竟出现泄稿之误,万死莫辞!”
秦怀声音哽咽的叩头道:“但翰林无错,请圣上明察!”
蒋图心下咯噔,指着他激昂的骂道:“你出此纰漏,还敢狡辩!不是你翰林之错,还是我工部抄你的不成了!”
他又道:“我且问你,此图你几时得的!”
承明帝斜了他一眼。
蒋图收敛几分。
“今日朝后。”秦怀颔首说:“试问区区给事,如何从蒋侍郎严厉管辖的工部,得取如此密件!”
蒋图鄙夷的扯了下嘴角:“他自然不行,若是宋阁老呢?”
“大齐第一大学士,岂容你诋毁!”秦怀破口骂道。
“臣不敢。”蒋图立即跪了下来:“众所周知李给事是宋阁老嫡传门生,臣唯恐奸人存心嫁祸,为保阁老名声,臣请三司介入!”
第43章 蠢人
“圣上,不可!”秦怀瞪大了眼,明明大雪的季节,明明大雪的季节,他的后背却全然湿透:“若由三司介入,必定满城风雨,便是平反昭雪,阁老名声何存?请圣上三思!”
蒋图继续谏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秦掌院难道想不审不管,颠倒黑白,害阁老一辈子洗脱不清罪名?!”
承明帝看着秦怀的目光多了谴责的意味,他说:“此事疑点颇多,先宣李云赋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