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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他的牺牲,也不算冤枉。
    不久,李云赋便到了。
    承明帝问:“此图是你所画?”
    李云赋低着头说:“是。”
    承明帝拿着一支刻着鹤立云澜的玉笔,指在一个峡口处,问道:“你是如何想到此处分流?”
    李云赋抬眼看去,这图有些不对……
    这峡口下方有几笔墨痕,不是他画的。
    他心下生疑,突然意识到气氛的诡异,这不是寻常的问话,他余光看了眼分立两旁安静的掌院和蒋侍郎,他说:“臣以为造化钟神秀,人工的开凿,不如运用自然优势,更深远流长。”
    这番话,不仅说出了这一个峡口,他的整幅图皆是基于这个理念。
    承明帝挑眉看了他一眼,什么事都不知道,便开始为自己辩白了,很聪明。
    堂下的年轻翰林眉毛浓厚且弯弯的,像月牙的形状,显得面部很饱满柔和,一双眼直白又坚韧,让人觉得很干净。
    也有一点傻气。
    很容易让久居高位的人萌生好感。
    承明帝想,这个沈是交友,倒是和先太傅的口味挺像的。
    他又问道:“可借鉴、询问过什么人?”
    李云赋直觉不该提及,但还是实话说了:“禀圣上,大理寺沈少卿对臣相助颇多。”
    承明帝偏过头,敛了眸,似乎对这些迂腐学士们很无奈。
    蒋图讥讽道:“笑话,沈少卿在金銮殿当着文武百官承认自己不善水利,竟能帮你完成此幅大作,难道沈少卿敢欺君吗!”
    承明帝没说话,将工部的图丢给了李云赋:“这是工部治水图,昨夜呈的,你如何解释?”
    李云赋将图打开,这两幅图画法并不相同,但线路和措施几乎一模一样,皆以洛江葫芦口为分流点,实打实的抄袭之作。
    工部。
    李云赋今日才交的稿,时间比不过,论及才干自然也是工部专业的可信度高,李云赋百口莫辩:“臣绝没有抄袭!圣上明察!”
    蒋图冷哼:“据臣所知,李给事出身舟城,而后一路赴京赶考,并未去过洛江,请问这泾注不明的洛江峡口,你是如何知晓的!”
    承明帝问:“泾注不明?”
    蒋图说:“正是,若不是水部司恰好有洛江人士,臣等亦注意不到此处。”
    蒋图仍要逼问,却被承明帝以手势拦了下来。
    承明帝立起身捏着手说:“剽窃造假,最为文人不齿,此事兹事体大,李给事,你想清楚了回话。”
    掌院戴罪之身,只能静默不言,他身处旁观一角,更清楚的明白了圣上要保旧党之心,可他一直在逆鳞而上。
    掌院更低了几分头。
    李云赋一下领会到了承明帝的意思,无论是谁也好,牵扯到这件事,名声都是个污点,他立马撇清所有人的关系说:“虽然不详,但沈太傅通济图中有些许提及,足以为鉴。兴修水利之图,涉及大齐万里河山,若是每一处都要去过才能落笔规划,臣以为,工部也做不到吧。”
    “你巧言令色!”蒋图拱手请命:“臣工部一连上下二十余人,为此兴修一事,披星戴月,殚精竭虑,而此人语焉不详,无来龙无去脉,圣上若不彻查,恐寒众臣工之心。”
    承明帝坐回了椅子上说:“送三司。”
    只要李云赋咬死不认,还有转机。
    “圣上!”秦怀站了出来。
    承明帝制止住他:“此事抄袭成定局,掌院难辞其咎,先行闭门自省,待水落石出后,听候处置。”
    秦怀还想再言,被吕公公请了出去。
    刚出殿门,秦怀便作势要在大雪中下跪,吕公公劝道::“掌院今日本可以功成名遂,却不畏贬黜,亦要替寒门才子发声,日后虽不一定留京,也是受万人敬仰的。”
    秦怀抓着他的手,痛苦之色溢于面部:“吕公公,不能牵连阁老……让我再试一试……”
    吕公公叹了口气:“掌院自拿出图纸那一刻起,此事便注定不能善了……”
    秦怀听此言,脚下不稳。
    吕公公扶住了他说:“掌院慢行……”
    风雪如刀刃一般扫过秦怀的脸,他一步一步向红墙深处走去,先是一个孤影,而后是一个小点,在白茫茫的一片里,不见踪迹。
    第44章 负心皆是读书人
    时至年关,偏逢多事,紫宸殿内的灯火连着亮了两夜。
    承明帝疲惫的揉了下太阳穴,吕公公马上贴心的替他揉了起来,换了安神的香,轻声说:“圣上,夜深了,歇一歇吧。”
    承明帝拿着笔舔了下朱砂说:“这两日三司审的怎么样?”
    吕公公慢慢转着指尖,想将语气说的婉转一些,“听说今日在宋阁老府上,擒到了一个奴才,说见过宋阁老特邀沈少卿在府中谈论治水图的事情……”
    吕公公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神色,见没有变动,便接着说:“又审到水部司那名洛江人士,正是宋阁老负责的那届科举进士……但三司不敢庭审宋阁老,眼下正是左右为难之际……可……”
    承明帝一把将奏折合上,他冷言:“可什么,可流言四起,秦怀那个冥顽不化的蠢货!”
    对于承明帝来说,水利图有了,谁能拿到这份殊荣,区别不大,而秦怀为了替翰林鸣冤,不顾大局,破坏了他一手扶植的制衡局面,简直是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