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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卿,有鬼啊!!!”小侯爷八爪鱼似的死死的扒着沈是不放手。
    沈是笑着拍拍他后背说:“还乱不乱跑了?”
    “不了不了不了……”小侯爷头摇成了拨浪鼓。
    沈是突然锁住了他的腰,在他耳边说:“还……我……命……来……”
    “啊!!!厉鬼!!!”小侯爷尖叫,挣扎要跑,但死都挣不出去,倒是抓伤了沈是的手臂。
    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要是力气大,就直接把小侯爷抱起来扛着走,但是他看了看这个到他胸前的孩子,放弃了想法,两手捧着他的脸说:“是我,小侯爷别怕,是我呢。”
    小侯爷缓了一下,眼睛就红了,死命的拍着他,嘴里乱七八糟的骂了一大堆。
    沈是抱着他哄了很久,小侯爷虽然很气,但是一直也没松开手,沈是说:“好了,我有错,不该吓你,我道歉。”
    小侯爷不解气,埋在他肩上装模作样的咬了下。
    “很疼。”沈是温柔的说。
    小侯爷连忙松了口,有点紧张的说:“你骗人……我都没用力!”
    沈是笑了下,指了下手臂几道破皮抓痕说:“可疼了,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小侯爷抿着唇,伸手摸了下伤口,沈是倒嘶了一声。
    小侯爷有点急,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眉眼弯弯的,便一手对着伤口按了下去:“根本就不疼,你又骗我!”
    沈是这会是真疼了,不仅手疼还头疼,本想顺着时机教育他几番,见他真的难过,又有些心疼的想缓一缓,便无可奈何的抱过他,哄着说:“不闹了,回去好不好?”
    沈是的手一下一下拍着他后背。
    小侯爷安静了很久,而后抱紧了点他,低声闷闷的说了句:“好。”
    沈是笑了拉开了他,牵着他往回走。
    小侯爷记吃不记打,走了片刻,又忍不住想找沈是说话:“子卿看不见,为什么不会迷路?”
    沈是说:“对夜盲者来说,认路是惯性,走个几十遍身体就记住了,不是凭眼睛记的。”
    小侯爷左倾右晃的问:“那若是像姑父喝了酒一样,摇摇晃晃的,也能记住吗?”
    沈是点点头:“可以。”
    小侯爷觉得有点厉害。
    “你想学吗?”沈是问。
    “想。”
    沈是听他情绪稳定了,见缝插针的说:“我只教知错就改的门生,你今日乱跑,不仅让长辈操心,更是让伺候你的人,都免不了责罚,你错了没?”
    小侯爷垂首,说不出口。
    沈是转了下眼睛,松开了牵着的手。
    小侯爷立马回捉住:“错了!”
    一旦迈过了别扭的坎,后面的脸面,便也不觉得难以拉下。
    沈是继续吊着说:“我不太信。”
    小侯爷很着急的解释:“错了的,若不是我跑出来,也不会害子卿受伤……”
    这个梦开始分裂,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四分五裂的飞溅出来,每一片都怪诞的反射不同的画面。有些是扑在他怀里的小糯米团子,有些是灯火阑珊处的遥遥相望,有些是雪夜里的负荆请罪,有些是守候病榻的温柔目光,有些是杀伐果断的黑白棋局,有些是筳讲时偷懒酣睡的顽童,有些是紧紧相拥时的激烈心跳……
    “老师想要的事情,我都会做到的。”
    “捡了本侯爷的玉,便要陪本侯爷斗蟋蟀,不然我便治你个偷盗罪!”
    “装模作样,以为我不敢动你么。”
    “沈大人嘴里,真是一句实话都没有。”
    “我很想你……”
    “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断然不会骗子卿!”
    “你很吵。”
    从柳长泽五岁到二十四岁,每一帧每一幕像萤光的碎屑,像散落的星子,珍贵而美丽。
    然后都灭了。
    万物归于虚无。
    在死寂般的黑暗当中,突然飘出了一片发光的菱形琉璃片。
    沈是追了过去。
    他一靠近,那碎片便消失,过了一会又出现,他像夸父逐日,像飞蛾扑火,追着那块琉璃,仿佛追了亿万年的光阴,他终是精疲力尽,脱力的跪在了地上,看着唯一的色彩消失不见。
    古刹无声,大象无形。
    而那琉璃片突然出现在他手上。
    他欣喜若狂的拿起来一看。
    琉璃消失了。
    化作了无数的大相国寺经久不散的梵音,从四面八方的涌了出来,它是具像化的金色光芒,带着锐利的刀锋,将有罪之人像茧一样死死束缚。
    他像祭坛上的祀品,以生命作为献礼,直到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听见了破空的一声沉吟,如同晨钟暮鼓般荡人心神。
    他听见。
    “沈是,你心悦我。”
    一个他从未想过的可能。
    沈是吓醒了。
    他从床上跳起,像溺水的人挣扎出深海,浑身被汗水浸湿,双手死死的抓着被子,大口大口吸着气,似乎想把那些郁结于心的杂念清出脑海,只是太过急躁,扯的肺部疼痛难耐,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老爷醒了!”盛意匆匆跑到了床前。
    “药。”顺和无奈的看着他一惊一乍的背影,端了药进来递给沈是说:“大夫说,老爷病由破明引起,加之忧思过重,风寒袭肺,痰浊阻气,若不好好静养,恐有可能化为肺痨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