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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她真的很招人烦吗?
    “噗……”楚毓见状,这才笑了,“骗你的,怎么会,父皇知道你其实是个好孩子。”
    楚如珍一下子就不好意思了。
    因为她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好。
    可见魏琪华的一番话,给她的打击是有些大的。
    然而楚毓却觉得他说的没有错,如果是陌生人,或者不熟悉的人,自然会觉得楚如珍有些烦。
    可作为看着她长大的人来说,楚毓却觉得她还是她。
    哪怕有些瑕疵,有些叛逆,也瑕不掩瑜。
    “对不起,我、我太任性了……”她似乎也只能这么道歉,因为连她自己都无法保证,自己将来会不会一直这样。
    她认真想了许久,也终究没能想清楚,自己对柯襄的执着,到底是情窦初开的小悸动,还是对于一个对自己很好的非亲人长辈的眷恋。
    感情是很难分清的东西。
    因为它没有明确的界限。
    但是被魏琪华这么一点,她似乎心一松,同时又有些难受。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似乎为了自己的任性而让许多关心他的人苦恼且失望了。
    不得不说,楚毓松了口气,心暗道,这叛逆期,可算过去了。
    嘴上却道:“你竟然还能知道?观察能力见长啊!”
    楚如珍:“……”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父皇对他们说话也变得这么爱噎人了?
    她一时有些气恼,然而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又觉得自己没那个脸恼羞成怒。
    干脆又跑走了。
    来去成风,看得楚毓直笑着摇头。
    嗯?
    他似乎忘了什么事?
    哦,他忘了把柯襄打算外放这事告诉她了,不过想想,对方应该也能很快知道,想想也就算了。
    楚如珍又回了魏琪华那里,并且认了错。
    魏琪华心上一松,似乎什么包袱彻底放下。
    也对,孩子长大了。
    同样……也不需要她了。
    几乎是迅速的,魏琪华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差了下来,没过几个月,便瘦削地几乎就剩下一身皮包骨,走路都几步一喘那种。
    无论请了多少太医,给的反应也只是摇头,其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楚如珍彻底每日守在她床前,以泪洗面,彻底没有心思再关注其他。
    楚毓看着魏琪华却有些恍惚。
    这才多久。
    魏琪华才什么年纪。
    竟然就真走到这一步了?
    眼睁睁看着对方从气色还行迅速变成眼前的场景。
    他几乎都快以为自己进了什么恐怖片。
    生命……就是这么脆弱的吗?
    哪怕无病无灾,老天爷想要带走一个人,也是轻轻松松,毫无压力。
    若是有一天,自己是否也会这样?
    哪怕明知道对方是因为心理原因,楚毓还是忍不住有些恐慌。
    为了压制这种恐慌,他努力给自己找别的事情做,想别的事情。
    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想到了自己刚来这个世界时,收起来的这个宫殿里属于原主的那些东西。
    他按照记忆将箱子翻了出来,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许多字画,还有些札。
    札里不外乎是些原主那段时间心情如何烦闷,以及对妻女的思念。
    楚毓将后者的内容单独取了出来,至于前者,被他付之一炬进了灯罩里。
    他找来一个跑腿的宫人,“去,把这个交给昭仪。”
    “是。”
    而另一边,魏琪华收到这份迟来的遗物,罕见地哭了一场。
    她还在里面找到了一副画。
    雪景,画且有二人。
    年轻时的魏琪华,和幼年的楚如珍。
    这是她的丈夫曾经应下的,却未曾兑现的承诺。
    如今终于以这样一种方式,送到了她。
    几日后,整个盛京迎来今年的初雪。
    魏琪华不顾劝阻,非要去雪观赏。
    想想楚如珍的固执,可见是遗传的谁的。
    躺在榻上,感受着纷纷细雪落在身上,她似乎也不觉得寒冷,反而还觉得浑身暖融融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燃烧。
    原来雪景是这样美,她又是为何会错过这么多年?
    楚如珍站在不远处,眼泪不停地从眼眶流了出来。
    想要挽留住,却又明知道自己根本留不下。
    恍惚间,魏琪华似乎看见了她念了一辈子的那道身影。
    他依旧风华正茂,依旧俊朗非凡,笑起来满目温柔。
    她模糊的双眼迸发出些许清明来,张着嘴轻轻低声唤了一声那阔别已久的称呼:“毓郎……”
    “娘——!”
    落雪纷纷,寒梅簌簌,透骨的寒意入侵人的身体。
    天地最多情,它覆盖着天下,给予万物生长。
    天地也最无情,无论谁逝去,它也不会看上一眼。
    楚毓望着雪两个人,仅仅片刻,便是阴阳相隔,他闭了闭眼,却并未上前打扰。
    魏琪华死了。
    死在了今年的初雪里。
    然而她做了这么多年的隐形人,根本没有什么人特意关注她。
    哪怕她死了,除了楚如珍,也就楚毓和原柳心生出了些许波澜。
    说来也是令人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