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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未流露出的不舍,终于在这无人之地露出些许端倪。
    出身于谢家,生来便与书籍为伴,人生匆匆几十年,竟也只有这无数书籍,是无时无刻不在陪伴的。
    对于天下读书人来说,书籍便是神圣不可侵犯之物,有的人甚至为了护住一本书,甚至不惜以命相搏。
    作为其的幸运儿,谢奕从未有过此类经历。
    如今到了此时此刻,他竟也有些感同身受。
    夜沉星明,明月当空,美酒佳酿入喉,静听夜色悠悠。
    谢谦听说他回来了,却没见到人影,想了想便知道他也许是来了这藏书楼。
    作为谢家子嗣,他其实也能进去,但是想到那人在里面,他便没有进去,只在外面台阶上坐了下来,这一坐,便是一夜。
    等到翌日被人叫醒时,他还有些没回过神来,问叫醒他的管家道:“父亲呢?”
    “郎君今日一早便入宫了,小郎君若是想要见郎君,只怕还要再等一天。”
    然而这一天最终还是没有等到。
    在深夜时,他固执地要等谢奕回来才开始用饭,然而没等来谢奕,却等来了谢夫人。
    谢夫人对着谢谦眼含着期盼的模样,微微垂眸,“小郎莫要再等了,相爷他已经走了。”
    “走了?走去哪儿了?”谢谦一愣,似乎没能反应过来,面上的神情还有些呆愣。
    “去西凉了。”谢夫人道,“今日便率领了议和团队启程去了与西凉的边境,要想回来,只怕已经是许久以后了。”
    谢谦茫然无措,失神地望着桌上已经冷掉的饭菜。
    但这回他却没有撒气似得将它们都推倒,掀翻桌子。
    他已经不小了,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也不能任性。
    这个家里没有了谢奕,他便是唯一的“大人”。
    可他还是忍不住难受,双眼通红,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能做的,却仅仅是尽力不让它们掉落下来。
    良久,他才低声道:“夫人,父亲其实一直觉得我只是个麻烦吧?”
    谢夫人于心不忍,上前抚摸着他的脑袋:“那你觉得你是吗?”
    谢谦满脸无措,“我、我不知道。”
    “那你想要是吗?”
    “不想。”他毫不犹豫道。
    “那就好好做。”
    她微微一笑道:“人首先要自己对自己要求与评价,才能得到别人的评价,而你父亲,可从来都是只做‘我以为’的人。”
    谢奕走得匆忙,好在西凉不需要翻译,各项准备也都比较简单。
    他坐在马车里,长簪挽髻,玉冠银袍,望着路边逐渐远去的浓郁森林,逐渐出现的稀疏植被。
    心里却在构想着谢嘉云可能会做的事,给每个选项都订好应对措施后,心才稍稍放松了些。
    而刚刚到达西北边境的裴瑾瑜还不知道,偃旗息鼓的西凉实际已经向朝廷递了投降书。
    整个西北,无论敌军我军,都不知道这件事。
    因而每日还是在开战。
    且每天都在碾压对方。
    军士气从兴奋已经变成了如今的得意放松,白天夜里时常能听见一些女人的叫声和哭声。
    见状,裴瑾瑜微微皱眉,觉得有些不妥。
    便找了李元帅提醒了一句,后者一愣,“依我之见,这都要打完仗了,大家稍微放松一下,也不算多大事?”
    “可是敌军未曾松懈,若是我们沾沾自喜,哪怕有再先进的武器,恐怕也要栽跟头。”
    李元帅虽听进去了,却也是打算明天再抓风纪,毕竟今天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然而就是这一晚上的差距,就出了意外。
    “元帅!昨晚似乎有敌袭!”守将突然来报。
    李元帅当即站了起来!
    敌袭?!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有敌袭?!
    他心当即一个咯噔,忙问,“究竟怎么回事?!”
    什么叫似乎?!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哪来的似乎?
    听完对方的讲述后,李元帅才明白,说是似乎,是有几个昨晚守卫的士兵竟然睡了一夜,今早醒来的时候都忘了昨晚自己究竟是怎么睡着的了,于是人心惶惶,生怕自己误了大事,赶紧前来禀报。
    但实际又没发现哪里出了什么事,令他们又摸不着头脑。
    李元帅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警惕起来。
    他想到了昨天裴瑾瑜和他说的话。
    于是当即下定决心今日要整顿军风纪,罚了不少人。
    军浮躁的气氛迅速褪去不少。
    可昨夜之事,却并没有从裴瑾瑜心消失,他总觉得,那不是个巧合,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逐渐升起。
    ***
    凉州城封城已有半月,然而瘟疫之事依旧没有找到什么解决的办法。
    唯一好的消息,就是它没有再继续蔓延了。
    将所有生了病的人全都安置在隔离区,一些不愿意的人,也被官府强行丢进了隔离区。
    关系到全城人安危的大事,如何能不被人重视。
    人都是怕死的,在威胁到自己安危的情况下,谁也不会管那些被抓进去的人可不可怜,悲不悲惨。
    短短几天,楚如珍就看到了许多家庭被迫分离,没病的人不许进去,有病的人更不许出来。
    有的人甚至就在隔离区外面留了下来,不愿意回家,只想在这里远远陪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