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彦定定望着她们，眉头渐渐深锁，“你什么时候养了狗？”
    “我也不知道啊。”
    鹿念摇摇头，一边撸毛一边道, “我醒来就有了, 应该几个月了吧。”
    “看，它叫鹿妙，是不是很可爱？”
    “我的微信头像就是它哦。”
    看着她欢喜的笑颜，再看看那只小白狗哈着舌头，开开心心的样子, 顾承彦的神色缓了缓。
    “嗯，很可爱。”他认真道。
    鹿念嘻嘻一笑，摸摸小白狗的脑袋，像是自己被夸了一样。
    “喏，你帮我看着它，我把碗收了。”鹿念将小白狗交给顾承彦，起身继续收碗, 进了厨房。
    顾承彦抱着狗，浑身僵硬。
    小白狗抬头看他，歪了歪脑袋，大眼瞪小眼。
    “汪汪——”
    小白狗叫了一声，抬起爪子搭在他的衬衣上，伸出小舌头舔舔他的下巴，然后咧开嘴，像是在笑。
    明明刚才那么凶，现在倒是挺亲近的。
    顾承彦倒宁愿它凶一些。
    他抬起头，有些嫌弃地将小白狗抱开了一点。
    只是小白狗以为他在跟它玩，又凑过去，致力于糊他一脸口水。
    顾承彦有些无奈。
    他似乎是比较招猫狗的体质，以前鹿念刚开始养奶茶的时候，它也更喜欢黏着他。
    鹿念虽然没说什么，但他明显能感觉到她的不高兴。
    后来他便冷落了它几次，它才知道主人的好，回去跟着鹿念了。
    “汪汪汪——”
    小白狗的叫声，唤回了顾承彦的思绪，他看着它湿乎乎的黑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你乖一点。”
    他伸出手掌，按在小白狗的脑袋上。
    没想到，妙妙真的安静下来，坐在他腿上，歪头看着他。
    一人一狗相安无事，待鹿念从厨房出来，他才慌忙将小白狗还给她，进卫生间洗了把脸。
    等他出来，便看到鹿念抱着狗坐在沙发上，正拿着遥控器调台。
    “你要走了吗？”鹿念抬头看他。
    顾承彦一顿，薄唇抿成一条线，低声道：“不，我再坐一会。”
    “哦哦。”
    鹿念点点头，然后抱着小白狗往旁边挪了挪。
    顾承彦看了她一眼。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挑了挑眉，嘴唇勾起微小的弧度。
    鹿念看着电视机，感觉到身边沙发的下陷，抱着妙妙的手臂微微收紧，但面上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殊不知，她像红玉似的耳朵，已经出卖了她。
    顾承彦在她身旁坐下，慢慢感受着此刻居家的氛围，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晚饭后跟着别人，一起坐在沙发上聊天看电视，这样日常的事情，却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小时候，他跟着爷爷奶奶生活，老人家睡得早，他课业又重，一般完成功课后，便到了睡觉时间。
    等长大成人，身上的担子也更重了，尤其在扛起顾氏集团之后，他便一心扑在了工作上。
    普通的家庭生活……离他实在太遥远了。
    顾承彦的目光，落在电视机上，液晶屏幕正在播放着某部热播剧，此刻正演到女主出了车祸，男主呆呆站在旁边看着，整个人都傻了。
    “哎呀，快叫救护车啊！还愣着干什么？”鹿念的注意力也被电视剧吸引。
    这是她这两天一直在追的剧，前面感觉甜甜的演得特别好，今天怎么突然发刀子还拉胯啊？
    顾承彦不由侧眸，奇怪地看了鹿念一眼，只是女子依然专注在剧情上，像是恨不得飞到电视机里面，替男主叫救护车。
    最后，男主并没有等来救护车。
    他在雨中抱起昏迷过去的女主，狂奔去了医院。
    “好气啊。”
    鹿念皱眉，吐槽道，“两条腿哪有汽车跑得快？这跑到医院，人都没了吧？”
    “那换个台？”顾承彦真诚地建议。
    “不要。”
    鹿念摇头，砸吧砸吧嘴，伸手在果盘上拿了个橘子。
    她正要剥，却被顾承彦接了过去。
    男人的手指修长有力，两三下就将橘子皮剥了下来。
    顾承彦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她，却见女子微微一笑，红着脸微微张开嘴巴。
    他不由停住手。
    见状，鹿念便嘟了嘟唇，声音软软地说道：“你看，我抱着妙妙，手都脏了。”
    虽然有理有据的，但听在顾承彦耳朵里，却还是在撒娇。
    试问有谁能拒绝得了呢？
    他微低眉，剥了一瓣橘子肉，喂到了鹿念嘴边。
    “好甜啊。”
    鹿念咬下橘子肉，望着他欢快地说道，“你也尝尝。”
    顾承彦便剥了一瓣。
    望着鹿念笑盈盈的眸子，他轻点了下头，“是挺甜的。”
    “嘻嘻，我说得没错吧。”鹿念得意地说道。
    刚说完，便又有一瓣橘子喂了过来。
    她欣然接受，然后看着桌子上的橘子皮，忽然感慨道：“橘子可是上天给人类的恩赐呢。”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顾承彦感觉有些好笑，但还是顺着她的话，问道：“怎么说？”
    “你看啊，首先橘子又甜又好吃，不仅果肉富含丰富的维c，它的皮和核还能入药，叶子也可以消肿去痰，简直浑身都是宝。”
    鹿念又拿起一个橘子。
    “而且它不用削皮，剥开来就能吃，不论外表怎么脏，里面的果肉都是干干净净的，卫生清洁，对以前没什么条件的人来说，简直没有比它更好的水果了。”
    顾承彦颔首，思索了一下道：“你还说漏了一点。”
    “嗯？”
    “它的果肉是一瓣一瓣的，方便分食。”这样说着，他将橘子肉喂到了女子嘴边。
    鹿念却愣愣地望着他，良久，才有些迟疑地咬下橘子。
    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承彦没有问，过了一会，等她将那橘子肉吃完了，才听她说道：“你跟我妈妈说的一样。”
    顾承彦心头一跳。
    他微低眉，望进一双似水秋瞳里，那里面仿佛漾着波光。
    “小时候，我妈妈也是这样说的。”
    鹿念避开了他的视线，摸着小白狗的脑袋，不让他看见自己忽然涌起的哀伤。
    顾承彦望着她，忽然想起私家侦探查到的资料——
    鹿念十二岁那年，一家出门旅游时，父母遇难了。
    当时……她应该也在车上吧？
    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漫上了他的胸腔，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情感。
    他终于忍不住伸出手臂，将女子圈进了他的臂弯里。
    “她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他摸了摸鹿念的发顶，脸颊抵着她的脑袋，温声说道。
    鹿念靠在他怀里，听着耳畔属于他的心跳声，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嗯。”
    她点点头，下巴靠在男人的胸膛上，抬起眼眸望着他。
    “她很温柔的，就像你一样。”
    顾承彦不禁一怔，温柔？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他……他低眸望着鹿念，很想说你看错了。
    他可一点也不跟温柔沾边。
    然而望着她全然信任的眼神，他却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只知道，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低头，吻住了鹿念的唇瓣。
    这个吻轻轻浅浅，带着十足的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