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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任命我做‘回溯计划’的指挥官,过几天就去俄罗斯贝加尔湖基地准备发射前的各项事宜。”季垚突然说道,他的声音平平的,似乎消融在空气里,连带着灯光也索寞起来。
    符衷说:“部长认为我是个好人选,他一定会同意我去的。”
    “你就这么想去?”季垚转过眼睛看符衷,抬手把香烟送到嘴边。
    “不是您让我加入任务组的吗?”符衷真诚地望着他,眼里亮熠熠地闪着光,“但我自己也确实很想去罢了,凑四合六的买卖,何乐不为呢?”
    季垚轻声笑起来,把一本书扔给符衷:“上面会同意你去的,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也得同意。这是说明书,自己学着,看不懂的看我的笔记本。别来找问我,我平时忙得很。”
    符衷捧着书,俄语的,他看不懂。他再翻翻季垚的笔记本,字迹潦草如寒假前一晚补的作业,仿佛一只只暴躁的狮子。但他没说什么,再潦草的字只要是季垚写的他就能看成一朵花。
    “首长,我记得您的字没有这么潦草。”
    “安德烈说话实在太快,我手速跟不上。”
    “安德烈?”符衷总能抓住一闪即逝的重点。
    季垚同样用陈巍那样的莫名其妙的目光盯着他:“贝加尔湖基地的负责人。你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就问问。您不是有电脑吗?为什么还专门写了笔记?”
    “噢,我差点忘了,我还录了音。”季垚把一个小小的存储器从兜里拿出来放在符衷手心里。存储器被他的体温捂得发烫,符衷握住了,那股热意竟让他全身都抖擞了起来。
    符衷说:“首长您说您手速不行?”
    “嗯。”季垚瞪了他一眼,“想嘲笑我?没门!”
    “要我教您提高手速的方法吗?言传身教,身体力行。”
    “果然是个不得了的妙人,一个下午过去你这张嘴巴就上了歪路。看来我得经常教教你该怎么跟上司打交道,你得学习。”季垚把笔记本和书塞进符衷的背包里,拍了两下。
    季垚把烟头摁灭,插着双手走出办公室,符衷跟在他后面,穿过走廊离开了楼层。季垚在轻轻哼一首歌,迢遥的哼声仿佛回到了林木葱郁的地方去。夜里飕飕的寒凉袭击了他们,季垚哆嗦了一下,掩上风衣翻领的衣襟,将腰带拉起来绑好。符衷落在了他后面,当他看到季垚把腰带扎紧后,那驼色风衣下包裹着的腰身立刻跃入他眼中。
    “今晚有夜训吗?”季垚把手放在衣兜里。
    “刚才发了通知,夜训取消,因为B区有个典礼,大家都去那里瞧热闹了。”符衷说,他隐隐感觉有些饿,胃里烧起来了。
    季垚点点头:“你什么时候回家?”
    “吃完晚饭就回家,开车只要二十分钟,不会太晚的。”
    这时季垚突然说了句:“搬回来住吧。”
    符衷有些怔愣,季垚的话让他如获至宝。季垚停下脚步,望了望远处的高楼和巨型广告屏幕,转身看着符衷的眼睛:“我很希望你能住在总部的公寓里,也许你可能不太喜欢这儿的房子。但我们有一个合作项目不是吗?这样方便交流。”
    “我以前跟陈狗......陈巍一起住一套房,后来我搬出去了,新的队友又住了进去。”
    “搬出去多久了?”
    “三年零两个月。”
    季垚算了算那个年份,他发现这是个特殊的时间。季垚默然,符衷也没有说话。空旷的场地上,暗沉沉的风在他们两个中间打着旋,惹得人心生厌烦。符衷的目光一直放在季垚身上,看他挺阔的肩膀、协调的四肢、深刻的五官。季垚的腰带扎得不是很好,符衷试探地指了一下,说:“首长,要我教您一种新的腰带系法吗?”
    “什么系法?”季垚问,低头看了看腰间的扣结,用手摆弄着,“我系不来。”
    “我教您。”符衷伸手去拉住腰带的两端,将扣结拆开来,然后换了个方法系给季垚看。他一边动手一边将方法讲给季垚听,最后他整理了一下扣结的松紧度,符衷此时唯一的想法就是——漂亮。
    他心里亮如明镜,他把这结打得这么漂亮,好像这样就能把季垚拴住。
    季垚学到了新技能,他这下不同担心以后穿风衣不会系腰带了。他心里高兴,但摆出来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你怎么能随便解开别人的腰带?!不过看你手巧,这回就算了。”
    “还想学别的吗?我还会很多打结的方法。”符衷抛出了诱人的条件,只等着季垚上钩。
    但季垚精明地思考了几秒,摇了摇头:“留到以后慢慢来,一次性学出师了还有什么意思。你可不能忘了自己答应的事,士兵,告诉我执行员道德守则第三条是什么!”
    “信守承诺!”符衷习惯性地喊了出来。
    “为什么搬出去?公寓条件不好吗?”季垚这下才问到正事。
    因为你不在这儿,符衷想,你在很远的地方。
    但符衷断然不敢这么说,他在这个问题上有些局促,忖度了两下才回答:“陈巍太吵,很大声地放歌,还有那种片子,吵得我睡不着,就搬出去了。”
    陈巍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开始抱怨天气越来越冷了。
    “好牵强的理由。”季垚根本就没信,信他才是见了鬼。
    符衷刚想反驳,又止住了。这样就很好,别让一切都真相大白。他站得笔直,紧了紧手指,抿唇不言语。季垚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扭过头去走开了。季垚悄声地叹息,但没让符衷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