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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儿!”
    “八胖!”
    他们互相指控,符衷一个都不信。他将袖口挽上去一点免得弄脏,白绸缎太金贵了。符衷坐在两人对面将他们扫了个遍,指指虾肉,说:“要么接下来帮我烤东西,要么一人一半把这只虾吃掉。自个儿选吧,这可是我新买的衣服,它的价值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烤东西。”陈巍当机立断地回答,八胖与他做了同样的选择。
    这下符衷满意地点点头,他用帕子将虾肉包起来丢进了垃圾桶:“那接下来就给我好好盯着锅里的东西,别让我一个人忙冷忙热,结果你们个个都在那玩得不亦乐乎!赶紧给我把夹子和油料罐拿起来,快点!陈中尉,说的就是你!”
    陈巍殷勤地照着符衷说的去做了,幸免于难的老大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抖着肩膀,符衷伸手拍了他一巴掌,老大马上变了张脸。符衷不动手了,他一个人干了这么久的活,这回轮到他休息了。陈巍将胡椒粉洒在三文鱼肉上,用夹子将其翻了个面,一边抬起眼睛看了看符衷,问:“七哥,你的衣服弄脏了怎么办?要我帮你洗干净吗?”
    符衷正斜撑着额头看手机,闻言一动未动,像季垚那样挑起眼梢看人:“这衣服的面料很难洗的。好了,别提心吊胆地想着我的衣服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的,大不了不穿就是了,我不缺。”
    三文鱼肉烤熟了,陈巍把它们分别放到四个人的盘子里。八胖弄好了配三文鱼的梅耶柠檬汁,一人分了一碟。符衷倒了些杜松子酒给他们,自己因为要开车,只得用牛奶代替。
    盘子里的三文鱼没烤出正确的味道,符衷只吃一口就尝出来了。他知道这几个家伙手艺不精,但他没说什么,默不作声地吃掉了鱼肉,然后又亲自动手烤制起食物来。他熟练地往锅架上洒了一把胡椒粉,鸡肉穿在讲究的细松枝上连着皮一起烤,直到成了黄褐色后再涂上了厚厚的蜂蜜,还有炒焦的芝麻。
    符衷给每人分了一串鸡肉,剔到盘子里配了些薄荷叶。裹着半固体状蜂蜜外壳的鸡肉里夹着脆骨,白芝麻烤得油香四溢。符衷挪了几个空盘子下去,擦了擦手,在位置上坐下说:“这儿没有兔子肉,如果有的话就给你们用蜂蜜烤兔子,味道比烤鸡肉还好。”
    陈巍他们又开始说些不着调的话来了,符衷不跟他们侃。他没马上把盘子里的鸡肉吃掉,先摸出手机来查看季垚的对话框,但聊天界面始终静悄悄的。他想了想,把盘子里的鸡肉堆成漂亮的形状,用小刀现切了几块红艳艳的胡萝卜摆在薄荷叶旁边,再对着盘子拍了几张照发过去。
    —首长,请您吃。
    符衷发完后就笑起来,也不管季垚究竟看到了没有。他把屏幕摁灭,静静等着季垚回消息。锅底的嫩白鱼片正往外冒着油,符衷等鱼皮焦了就洒了一把葱花上去,目光总往手机屏幕上飘。
    季垚此时趴在桌上睡着了,他原本就有些累,一想起无边无际的心事来就迷迷糊糊在饭桌上睡了过去,周围的噪音倒让他睡得更熟了。魏山华和其他的几个军官在笑谈某一桩婚事,时而又莫名其妙地说起了谢赫扎伊得清真寺和贝鲁特盆地,最后再说到了“回溯计划”。霍牧银上校同样参与了“回溯计划”任务组,他是第二执行指挥官。
    魏山华正聊着贝加尔湖基地,忽然听见手机震动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他低头看了看,是季垚的手机,此时正接连着发进来好几条信息。他看到消息框的备注是“符衷”,愣了一下,最后轻轻推了推季垚。季垚好容易才睡着,这会儿就被人叫醒,随即恼怒地抬起头来叫魏山华别去烦他。
    “别睡了,也别急着凶我,你看看谁给你发来了消息?”魏山华把手机转给他看。
    季垚紧蹙着长眉看到了锁屏上弹出来的消息框,他的瞌睡虫马上插着翅膀通通飞走了。季垚顿时清醒过来,抖擞起精神,一把抄起手机解开了锁。他向后靠在椅背上,调低亮度,免得手机屏幕被人看见。
    那头的符衷揣着手机不停地按开关键,几次打开后都能看见对话框旁边的红点,消息仍是未读状态。鱼肉已经烤熟了,他把铁签取出来,剔下卷翘的鱼片分给三个笑闹个不停的伙伴。此时的他身上已染满了炭火味,还有热乎乎的各种香料混合的气味。白绸缎也不像白绸缎了,倒像是开了个调料铺子,花椒辣椒茴香全都能闻见味儿。
    再打开屏幕时,未读消息变成已读了,符衷立刻放下手里尖尖长长的金属筷子,擦干净手指后把手机捧起来。
    季垚很快回了消息:吃什么?
    符衷答:吃烤鸡。外面那层金黄色的是蜂蜜,您喜欢蜂蜜吗?
    —我还以为你要让我吃那几块萝卜。
    符衷笑了起来,他看着盘子里那几块切成心形的红萝卜,忽然觉得若是把这些红心萝卜吃下去也不错。他只是这样想着,他要吃的不是红心萝卜,他要吃的是季垚那颗心,而且一定要把他吃得死死的。符衷摸了一下嘴唇,装作毫无杂念的样子回复道:萝卜是装饰用的。
    季垚靠在椅背上翻来覆去地看着符衷拍过来的几张照片,抬眼睃了睃桌上的人,没人把目光放在自己这儿。季垚面不改色地看着手机,故意逗他:是你自己切的对吧?
    这下符衷坐不住了,一股热流涌上了他的脑海,他立刻站起来走到玻璃墙旁边开了一扇小窗,就站在那条缝旁边吹着外面徐徐的微风。正闹得欢快的三人见符衷起身离席后便停止了高谈阔论,看着他快步走到窗边去靠着,外头的冷风一阵一阵往这热得发慌的隔间里扑来,吹得符衷头发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