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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看向安生那张仙人一样波澜不惊的面容时,再也产生不了初见时的惊艳。
一句话就能拿捏住龙天王的情绪,安家大公子岂是易于。
风筝刚问他哥在哪儿,他一向有些怕的安大公子就说他哥来了,顿时让他产生了后悔问出口的心情,但是现在他哥出来了,他也不得不主动开口问好,不然……他哥会削死他qaq。
“哥……哥……”
软软的,糯糯的,这么耳熟的声音风不祥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自家那个没用弟弟,他冷淡的用那双过于深彻的黑眸打量他一阵,才略显意外的扬起眉梢。
上一次见面还是这小子成了废物的时候,当时他差不多以为这人废了,没想到几年不见,还是有不少变化的嘛。
风不祥说的自然不会是风筝的外表变化,而是这人骨子里透出的迷茫软弱,一直过不去心魔的踌躇愚蠢,可是今次再看,这小子一向清澈的眼睛里倒是多了一股子坚毅的味道,看来是终于揭开心结了。
不动声色间就把风筝这些年的变化看了出来,风不祥面上仍是没有波动,穿着他那身内红外黑的黑色套装,同色的黑色衬衫解开领口的那几枚扣子,露出了飞禽展翅般凌厉的锁骨,他不咸不淡的应道:“嗯,最近还好吗?”
风筝睁大眼睛,“嗯……嗯!还、还好!”
风不祥:“……哦。”
安生默默撇开头,之前还为了弟弟被绑架事件找上门来,现在一对上自己弟弟就哑巴了吗?你倒是说啊,说风筝你告状,哥哥能为你灭了那人满门!只在背后横有个鬼用。
风不祥勉强无视了安生递过来的鄙视眼神,他不自在的动动肩膀,转向了在场这几个人,眉头高高挑起。
“冯家还没来人?”
安生不温不火的说道:“先坐吧,冯家的事,稍后再说。”
既然东道主都放话了,几个人分别寻了座位坐下。
石桌周围,依次是安生,风不祥,风筝,穆回风,龙天王,王凤华,陈胜奇,这七个人围起来这么一座,气质鲜明到剑拔弩张的程度。
安生采菊东篱下的悠然,风不祥顷刻成魔的桀骜,风筝柔软如竹的坚骨,龙天王多变如狐的灵性,王凤华高华大气的高傲,陈胜奇粗狂豪爽的坦荡,再加上气势清正,沉稳如山的穆回风,竟是形成了环环相扣,针锋相对的气场。
就在这时,穆回风勾起嘴角,好笑的说道:“不知道……安家大公子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然后,他缓缓把那句话学了出来。
“吴门彭修撰定求,为云客先生之子,幼奉乩仙甚谨,云客严禁之,终莫能夺,籙练既久,遂能通神。”
言辞间,语气声调学了一丝不差。
安生闻言,第一次看向了他。
能使整个帝国为之疯狂的容貌自然是好的,但他的眼神却像是要看进穆回风的灵魂深处,深深望进那双暗蓝的世界之中。
这样露骨的观察仅有一瞬,观察力要不是好如穆回风,再加上他又是当事人,不然根本不会发现。
安生好似压根没有做过那么失礼的举动,悠闲的煮起了茶,边敲茶砖边吟道。
“苏州彭修撰为云客先生的儿子,幼时曾习神鬼之术,然云客先生禁止他继续学习,但终究没有成功,时间流逝,彭修撰的箓法最终能够沟通鬼神。”
有深有浅的声调,好似一幅浓墨淡彩的水墨画,随着墨迹浅浅的晕开,笔划游走间,如龙如凤。
穆回风静静听着,他的视线落到安生的脸上,对上那双看不清想法的眸子,继续问道:“世上真的有鬼神吗?”
安生垂眸:“也许有,也许无。”
穆回风:“那彭修撰又是从何处习来的神鬼之术?”
安生说道:“自然是人。”
穆回风视线一瞥,正对上安生看来的目光,他再问:“通神之人,又是怎么说?”
安生淡淡说道:“无他,力也。”说罢抬起眸子,轻声解释起来,“箓本就是写给上天与神灵沟通的桥梁,自古以来上至天子,下到百姓,无有不同,天子写的箓昭告万民,臣者绘的箓奉递君上,平民画的箓多为家长里短,虽效用不同,但归根到底,是把自己的意愿传递给无名的那位。”
安生姣好的脸上,是一片云淡风轻的沉静淡然,在他口中说出的话,不管内容如何,总有种的令人忍不住细细去倾听的悦耳感。
在座几人,就连最理解箓的陈胜奇都认真听去,又有何人会漫不经心起来。
“箓分为箓练,箓集,又被称为法箓,绘写十方神鬼,镌刻成仙之法,和咒,符不同的是,箓的动用从来不是简单的事情,每一次‘箓’的使用都需要在天时地利人和圆满的时候,由高人起笔镌刻,之后再在何时的天时请‘神’而来,期间准备断则数年,多则十数年。”
“你问通神之人为何?我可以告诉你,能够使用某种力量的人就是通神之人,能够使用箓的人,就是最有力量的人。”
说道这里,安生把煮好的茶分别倒给众人。
他的话语透着某种规律,合着煮茶的动作,融入到茶水之中。
穆回风喝了一口他的茶,只觉心旷神怡,到了嘴边的疑问,就这么轻轻松松说了出去。
“这个时代,还有人能够使用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