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牧晨拨开人群，向老大爷走了过去。
    “大爷，您好！”赵牧晨主动伸出手，握住了老人的手，并且微笑着看着他。
    老人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似乎好像是在哪儿见过这位仪表堂堂的领导人！可是，老人却又好像有些想不起来了！
    他的手和赵牧晨握了握，然后有些困惑地回答道：“你好！”
    “葛大爷，这位是李助理，他今天专门过来看望大家！”顾常为跟在赵牧晨的身后，马上说道。
    李助理？这位是李助理？老人的眼睛瞪得很大很大！他不太相信李助理会来看望他们这样的环卫工人！这好像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啊！他在北江集团做清洁工十多年了，没有人关注过他们这样的群体！他们就是每天风雨无阻地在这座城集团的大街小巷里，清扫着垃圾，把每一条街道都扫干净了，他们自己却带着满身的尘土回到自己的家里——
    “李助理——好！”老人的手有些颤抖了，他仔细地看着赵牧晨，似乎想起来了！
    这就是那天一大早在马路牙子上和他聊天的那位领导人！原来他是助理啊！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大爷，您好！您辛苦了！”赵牧晨紧紧地握着葛大爷的手，感慨地说道，“天气炎热起来了，您要注意身体！”
    老人点点头，眼睛里有些涩涩的。
    “好，好，谢谢李助理，谢谢——”老人喃喃自语道，声音却是有些哽咽了。
    赵牧晨看着围拢在他身边的这些环卫工人，他们饱经风霜的脸上诉说的是劳动的艰辛，生活的不易。他们不满老茧的手，诉说了他们为这份仅够糊口的工作付出的无数汗水甚至是泪水！
    这些工人想不到李助理会突然间从天而降般来到他们的身边。他们是多么想对李助理说说，他们工作的不容易啊！他们是多么想让李助理知道，他们生活得不容易啊！可是，环卫所的所长顾常为站在那儿，眼睛一直盯着他们，似乎在暗示他们不能乱说话！
    赵牧晨看到他们眼里的那份渴望。
    他看着他们说：“你们是城集团的美容师，你们的辛苦付出，保证了我们大家有一个洁净美丽的城集团环境！所以，你们的工作是伟大的，是应该值得我们每一位集团民所尊敬的！但是，我很惭愧的是，集团民在享受着大家辛勤劳动带来的整洁环境时，却把带给他们整洁的这群人给遗忘了！所以，今天我代表北江集团人民，代表这个城集团里的每一位享受了大家服务的人，来对大家说声谢谢！谢谢你们的辛勤付出！谢谢你们为大家营造的洁净环境！今天，我来到这里，还有一点，就是想听听大家的心声，你们在工作中有什么问题，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出来，合理的能解决的，我一定敦促相关负责人落实解决！”
    听赵牧晨这么说，大家一下子高兴坏了！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了！
    待他们议论了好一阵，终于声音小了一些了，人群开始安静下来了。
    环卫所的所长却是有些忐忑不安了！这要放开了让这些人提要求，那还得了啊！他们指定狮子大开口，把他们想实现的愿望都实现了！可是，这些都要钱啊！钱从哪儿来呢？这才是他最害怕的！
    杨茂盛这回是站在远处，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北江集团隆江书记纪高层和权纪德分别站在赵牧晨的左右两边，其他集团厅的相关人员站在后面，都在看着这些环卫工人。
    他们大概也都能猜到这群人会说些什么。
    无非就是涨工资，降低劳动量，提高福利待遇，解决医保社保等问题等等。
    当然，这些从人性化的角度来说，确实应该解决。现在集团强制企业都要给每一位工人购买社保和医保，何况他们是集团的单位呢？可是，这都要钱啊！凡是涉及到钱，问题就来了！
    果然，人群中开始有人说话了。
    是那位女清洁工。
    她的声音还比较洪亮，只听她说道：“李助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大领导来看望我们，更没有人听过我们的心声。刚才听到李助理的话，我们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李助理问我们有什么要求，我们也不敢提过分的要求，我们就是城集团的清洁工人，干的就是这份辛苦的工作，把这份工作干好，是我们的责任！但是，我们也希望集团能够为我们想一想，比如我们很多人在这儿干了十几年，七八年，五六年的，工资却还只有一千多一个月！我们就希望工资能够涨上去一点，现在在工厂打工的工人，随便一个月也能赚到两千多！我们一天工作十多个小时，劳动强度大，劳动环境很恶劣，雨天我们是一身，晴天我们是一身灰——就这样的工作，我们也干，因为我们既然选择了这个行业，就要干好！但是，我们的工资太低，而且永远都是临时工，没有社保没有医保，我们就是干一辈子，都没法给自己养老！等到我们老了干不动了，就自动离职回老家，我们照样是没有任何依靠！我们希望集团能给我们提供养老待遇和医疗待遇，如果能够为我们解决这三个问题，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对对对，李助理，我们没有别的要求，就是这三点：提高工资，购买社保和医保！”另一位男性清洁工说道。
    赵牧晨看了看葛大爷，希望葛大爷能说几句话，没想到老人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吭声。
    这儿就属葛大爷年纪最大了。
    赵牧晨上次听葛大爷自己说，他五十九岁了，年龄上倒不是说特别大，但是，他的样子却是显得十分苍老。可能和他干了十多年的清洁工有关系吧，每天风吹日晒的，脸上早已看不出其他颜色，只有一种古铜色了！
    像这样干了十几年的工人，却没有养老金，实在是太没有人性了。
    赵牧晨点点头，看着他们说：“你们刚才的话说得很中肯！今天过来，就是要听大家说实话，说心里话的！你们的要求很实际，工作是为了养家糊口，更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现在，国家鼓励每一个企业和用人单位，都要给员工购买养老保险，就是要实现全民社保和医保，让我们所有的国民都能够老有所养，老有所医，所以，你们提的要求，我们一定要解决，而且要尽快解决！今天，北江集团隆江书记纪高层同志在这儿，助理权纪德同志也在这儿，还有我赵牧晨，以及集团厅相关单位的负责人，我们都是见证人——以下我提出三点，希望北江集团的两位当家人记住：第一，参照北江集团企事业单位务工人员工资条例给全集团环卫工人加薪，按工龄增加，并且增加岗位补贴，确保环卫工人的工资能够达到企事业单位普通员工的中上水平！第二，落实社保和医保，每一位工人都要参保，已经接近退休年纪，在环卫所干了八年以上的职工，集团要负责养老金的发放，年轻的工人，按照参保要求统一参保，个人和单位共同承担，资金由财政预算增加；第三，给所有的环卫工人签订符合国家劳动规范的用人合同，确保工人享受到和其他企业单位工人一样的福利待遇——以上三点，请予以认真落实，一个月后，我会回访调查。”
    “哇！太好了太好了！谢谢李助理！”环卫工人们听赵牧晨这么一说，都激动地鼓起掌来！
    真是没想到李助理能够如此为他们环卫工人着想啊！他们简直都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赵牧晨说的这些话，让默默站在一边的葛大爷眼眶湿润了！
    他不知道李助理今天特意来这儿，是不是和他那次的马路牙子上的对话有关。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他喝了点酒，也不知道那位跑步的领导人是助理，所以就直言不讳了！如果真的知道是助理了，他可能还真是不敢那么直接地说那些话啊！
    现在听到李助理说出的这三点，葛大爷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和欣慰！他在这儿干了十多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可以光荣退休回家后，还能老有所养了！好歹没有白干这十多年啊！
    葛大爷把拿顶刚领到的草帽戴在了头上，他把帽檐压低，不让李助理看到他眼里的泪水。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是听不好意思的。
    于是，大家又围拢上来，争相和赵牧晨握手，表示感谢！
    只有那位葛大爷，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
    赵牧晨被其他人围着，等他再寻找葛大爷的时候，只看到了葛大爷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那已经弯曲了背，深深地刻在了赵牧晨的脑海里。
    离开北江区环卫所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
    车子路过环卫所门口的那条丰引路，赵牧晨又看到了那个弓着腰的背影，在夕阳的照射下，那弯曲着的背影拖得很长很长——
    车子开回到了北江集团隆江集团，今天的事情，赵牧晨要在这儿做一个小小的但是却是十分必要的总结。
    看看时间，却是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北江集团隆江书记纪高层知道赵牧晨的作风，下来检查，李助理从来都是吃工作餐。
    于是，他请示赵牧晨：“李助理，我们先吃饭，吃完晚饭再来开会，您看怎么样？”
    赵牧晨点点头，看了一下手表，说：“行，现在吃饭，半个小时后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