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最简单最温暖的理由
夏清菡依次给季绍珩、楚云和季铭琛捧了茶。
楚云端起茶杯慢慢地饮了一口,又带着重重的心事放下了。说起来,这新媳妇儿给长辈奉茶,其实就是婆婆茶。可是,夏清菡正式的婆婆……唉!小乔比夏清菡还小呢,不要说现在儿子季铭琛和小乔的事没有着落,就是将来两人真地成了亲,这辈份和年龄也太不相符了……思来想去,都是烦心事……
端过茶之后,夏清菡显得异常活泼。她很乖巧地对着楚云说道,“奶奶,我和季远商量好了,我们准备回家里来住。”
楚云微微一怔,笑道,“你们小两口刚刚结婚,怎么不去国外度蜜月呢?”
夏清菡自有主意,就很委婉的说明了自已的心思。
“奶奶,别人是在国内呆腻了,到国外看看。我呢,才刚刚从国外回来呢!根本不想再出去。我就是要和季远渡蜜月,我们也在江城渡蜜月。奶奶,自从我继承了外祖父的遗产之后,已经离开江城很久了,我在b国呆着,虽然是万人之上的女总裁,女继承者……可是,我总感觉自已的心里是虚的。我找不到自已的根……我知道,我的根在江城,这里有我喜欢的一切,有我喜欢的人,有我喜欢吃的火锅……”
咳!
在夏清菡说得入了神的时候,季远突然咳嗽了一声。
众人把视线转到了他身上,他无辜地耸耸肩,拿起桌上的苹果,自顾地吃起来。
夏清菡的情绪没有受到影响,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季铭琛的身上扫过,继续说道,“俗话说得好,哪里好也不如家乡好,哪里美也不如家乡美。奶奶,我就想着,在接下来的这一个月里,我和季远要把江城所有的美景都看遍。不管是江边也好,还是古香古色的凤栖街也好,还有我最怀念的夜市……”
说到这,夏清菡突然就停住不说了,她很有感情的偎在了楚云身边,温柔地说道,“奶奶,其实我和季远要搬回家里来住,最主要是因为家里有您、有爷爷……我们在外边住,就我们两个,冷冷清清地多没意思啊,一点家的味道也没有。我父亲他住在总统府里,他希望我们陪着他。可是,我根本不想和他一起住,总统府里,是被权势所笼罩的与世隔绝的地方。我住在那里,觉得难受极了。我既然嫁给了季远,就应该跟着你们一起住,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啊,多温馨呀!”
夏清菡说的头头是道,楚云听着很入耳,她被夏清菡这套说法给感动了。当然,要不是夏清菡的目光一直朝着儿子季铭琛身上转,楚云会更感动。
她拍拍夏清菡的手背,说道,“清菡,你能这样想最好。我和你爷爷,我们人老了,就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你和季远回来住最好了。”
夏清菡脸红红地不再说话,她垂眸想了一会儿心事,然后,抬起头来视线在厅里绕了一圈,从楚云的身上转到季绍珩的身上,又转到了季铭琛的身上……看了一圈之后,她迅速地收回了视线,对着楚云问起了季铭琪的情况。
“奶奶,铭琪她……她在哪?”夏清菡的话说地吞吞吐吐的,别扭极了。她以前和季铭琪是好闺密,喊季铭琪的名字喊的十分顺溜,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才刚喊了一个字,她突然就觉得不自在了,毕竟现在季铭琪已经是她形式上的姑母了,她还是要守礼数的。
果然,夏清菡的话音刚落,季远就不紧不慢地插了一句,“清菡,你以后不能这样称呼了,你得叫小姑妈!”
季远的话不轻不重的,眼神却是紧紧地盯着夏清菡。
夏清菡欲言又止,想为自己辩理,可是又觉得自己没有道理。楚云笑了笑,打着圆场说道,“清菡,你和铭琪早就认识,何必拘泥于这些形式呢?既然是一家人了,这个称呼慢慢地再改吧!不急。”夏清菡脸红红地点了点头,然后跟楚云说道她要上楼去找季铭琪聊天。
楚云略略沉吟,想了想说道,“铭琪她……心情不太好,一个人在房间里呢,你去找她吧,你们两个聊聊天,或者她的心情就转好了呢。”
夏清菡点了点头,转身上楼,在经过季铭琛身边的时候,她的视线依恋地落在了季铭琛的身上。她今天来到季家,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把心思寄托在了季铭琛身上。她觉得季铭琛坐在客厅里,不管是坐姿也好,还是风度也好,还是样貌也好,样样看着都顺心。以前,她觉得季铭琛好,现在还是觉得季铭琛很好。
夏清菡的目光在季铭琛身上停留了几秒钟之后,慢慢的移开了。
就是她这几秒钟的小动作也没有逃过楚云的眼睛,作为女人,楚云的心思很是细腻。她就想,夏清菡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嫁给了季远,现在好像还是对儿子季铭琛余情未了……可是如今,他们两人明明是儿媳和公公的关系啊,夏清菡怎么还能有其它的想法呢?夏清菡和季远小两口如胶似漆,又在心里惦记着自己的公公这……这像什么话……
“奶奶,怎么看不到小乔呢?小乔没在家里吗?”
“小乔她……还在林家……”
楚云正想着夏清菡对季铭琛余情未了的时候,突然听到季远问她小乔的事,她的心浮浮沉沉,更加地不好了,勉强应了一声,心里就想开了——季远既然带着新媳妇儿回到家里,按说他的心思都应该在夏清菡身上,怎么这才刚刚坐下几分钟就问起了小乔的事?难道他的心里还惦记着小乔?
眼前的形势,楚云心里越想越乱,最后抬手扶住了额头,头疼得说不出话来。
季绍珩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听着,把季远和夏清菡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季绍珩心想,季远和夏清菡小夫妻两人才刚刚结婚,可是却是各有各的心思,季远还惦记着小乔,而夏清菡对着季铭琛眉来眼去的,这算什么?
唉,季绍珩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可想而知,季家将来是永无宁日了。
“奶奶,我去把我们的行李提进来。”季远站起身要去外面拿行李,走了两步之后,突然转过身对着楚云说道,“哦,奶奶,清菡说了,她特别喜欢您做的牛肉羹,我想着您中午的时候就做给她吃,这样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季远这样说的时候,像一个温柔的小丈夫。
楚云又茫然了,只好点头答应,“哦哦,好啊,我做给她吃。”
*
等季远出去之后,季绍珩没有让楚云进厨房去忙活什么牛肉羹,而是直接招呼她上楼,“阿云,走吧,陪着我上楼歇歇。”
楚云微微一怔,抬眼和季绍珩两人对了对眼神儿。她很快就明白了季绍珩的心思。
反正现在家里情况也是乱了,他们还是少操一点心。
夫妻俩心照不宣,撇下一直沉默不语的季铭琛,相搀扶着,直接回了楼上的卧室休息。
季铭琛坐在沙发上,一直等着季远回来。作为父亲,他要和季远好好谈谈。
季铭琛朝着季远摆了摆手,示意季远坐到他跟前来。季远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明显地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情愿。
季铭琛没有注意这些小节,他有重要的事要和季远谈。
今天去林家的事,他要跟季远说,以此来激励季远。他和季远是亲生父子,有些事他不用瞒着季远,反而是说开了比较好。希望季远听了他的话,能知道勤勉上进。
季铭琛略略沉吟,就把自己今天去林家提亲的事跟季远说了一遍。
他对季远说道,“今天,我去向林默笙求亲,希望他能答应把小乔嫁给我,可是林默笙不同意,他……”
“哼,他一定是嫌你太老了。”季远手摊放在沙发背上,笑着插了一句。
就是他这样一名话,顶得季铭琛一口气憋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季铭琛很是意外地看着季远,心里泛起了丝丝的寒凉。
他对季远讲父子情份,可是季远跟他说话,没有一点为人子的样子,他怎么能不寒心呢?
季铭琛倒是不生气。
像季远这样在钱堆里长大的少爷,哪里有深情可言呢!
算了,不计较这些了。
季铭琛自已劝了自已,然后,接着说道,“阿远,林默笙没有这样说,他说他要我拿季氏百分之百的股份交给小乔,这样他才能够安心的把女儿嫁给我。如果照着的心思来说,即使是我的一切给了小乔,我也是情愿的。将来小乔嫁给了我,那季氏本就是小乔的。所以对于我来说,拿出百分之百的股份,我是心甘情愿的,可是现在问题就出在我已经将30%的股份赠予了你,所以……”
“所以你现在想把这30%的股份要回去,对不对?”季远再没有了刚才的淡定,他霍然而起,陡然提高了音量冲着父亲季铭琛喊道。
季铭琛坐在沙发上,扬起脸,盯着季远看了几秒钟,然后慢慢地说道,“季远,你错了。我拒绝了林默笙的要求。”
听到这句话,季远半信半疑地站着不动。
季铭琛垂眸,眼睛看着自已的心说道,“我告诉林默笙,季氏70%的股份我可以当下就转给小乔,因为小乔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再多的金钱、任何物质的东西,都无法与她的份量相比。而我转赠给你的那30%的股份,也是我们父子之间的情分。”
说到这,季铭琛抬起手,半掩住了面部,很是动情地说道,“季远,你知道吗,在我的心目中我和你之间父子之情也是不能用任何金钱和物质的东西来衡量的,你明白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对你寄予很深的希望。所以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将季氏发扬光大,担负起应该担负的责任……”
“爸,我都明白。”季远听说季铭琛不会将他手里的股份要回之后,心里顿时轻松了。他站在沙发前,两手插进了裤兜里,悠闲自得地对着季铭琛说道,“爸,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已经和夏清菡结婚了,所谓成家立业嘛,以后我会好好管理公司,这一点你就放心好了。”
季远的话说得很是流利,说完之后,他笑着对季铭琛说道,“爸,我的事已经都办好了,我觉得现在您还是应该想想您自己的事。好了,您在吧,我上楼去收拾行李了。”季远微微躬身,撇下季铭琛一个人上楼了。
*
季铭琛坐在沙发上,眼中闪过一道睿智的、冷冽的光芒。
如果抛开父子关系,他冷静地看季远所做的一切,他自然有他的对付办法。如果季远一再地挑战他的极限,他自然会让季远输得心服口服。
本来要像和对手作战一样对付儿子,他还有些于心不忍。可是,经过刚才的谈话之后,季铭琛觉得,光靠感情,是不能感动季远了。季远是小兽,他得给季远的颜色看看。
上次自从小乔告诉他,季远在转移公司的资金之后,他已经有所行动了,现在,就等着时机一到,他就要狠狠地教育季远一番。
——“儿子,竟然要这样管教吗?”
季铭琛站起来,走窗前,望着窗外院落里的玫瑰,想到了阿柔。
“阿柔,季远他小时候很乖的,我记得他三岁多的时候,我刚刚读大学,那个时候,我去上课,就经常把他放在宿舍里,给了他一套积木,他可以玩一上午……回来的时候,他自已裹着小被子睡着了……周日的时候,我去赚钱,他就一个人在家里,看漫画书,听故事。玩累了,就把茶几上的书本收拾好,自已上楼睡觉……我那个时候,不管回家时有多累,看到季远睡在床.上,干净的稚嫩的小脸,我的心里就感觉特别地有力量。所有的坚强,都有一个温暖的理由,而我当时,最简单最温暖的理由,就是给季远一个富足的未来……”
季铭琛喃喃自语,说到最后,视线有些模糊。他扬手,用手指抿了抿眼角,然后昂起了头,挺拔地站立着,久久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