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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教授说得对!”
“老师就是我们西开的精神脊梁,如果连他都守护不住,我们还谈何守护言论自由、谈何守护大秦的民*主*共*和!”
……
“大家的好意,沈某心领了。”
沈长河抬起右手止住众人七嘴八舌的表忠心。他温和地笑了笑,一瞬间竟仿佛又变回了这九年来、为了西开大学现代化高等教育建设四方奔走的“易风校长”:“我意已决,诸位亦不必挂怀,不会有事的。”
金屋藏娇,以令诸侯(一)
上京总统府书房,地下室。
一室暖香,春光旖旎。
暧昧的喘*息声不知持续了多久,帘帐才终于收了起来。段焉心满意足地拢好上衣,背对着床上如死尸般安静的男人,淡淡道:“阿烬,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沉默。
“好消息是,当年那个强行拆散你和谢忱舟的男人,终于还是折在了我的手上。”
段焉根本没指望他会给自己回应,径自说了下去:“我当他沈大将军九年前销声匿迹是去了哪里,居然隐姓埋名当起了大学校长,做起了反*动文人!这还要感谢你那位可爱的‘前女友’谢忱舟女士,若不是她,我还不能这么快就揭开沈长河的真面目呢。”
一听到“谢忱舟”这三个字,床上的长发男人一下子就激动地坐了起来,双手死死地拽住段焉的衣领:“你把她怎样了?!”
“我能把她如何?她可是我过去九年里最得力的下属啊。”段焉邪气一笑,顺势握住苏烬的手腕:“只不过,她最近可不太老实——居然妄想通过议会斗争篡位夺权,还真是个女中豪杰。”
苏烬双手发颤,哆嗦着声音:“她一介女流之辈,成不了大气候,还请……大总统,网开一面。”
段焉冷笑:“我看她出息的很!先是组建复兴党笼络西南军政府遗老遗少及国内反对势力,再说服沈长河加入复兴党成为精神领袖,从而东山再起?可惜啊,连沈长河自己都清楚,他那个混血贱种根本做不了秦国的皇帝!”
“不论如何,请你放过她。”苏烬咬着嘴唇,艰涩地开口哀求道:“小舟她是可以争取过来的一支力量,她之所以有此离经叛道之举不过是因为沈长河,只要……只要你杀了沈长河,这个国家便再无任何势力能与你抗衡……”
“我又何尝不想杀了他!”
孰料,段焉闻言竟陡然暴躁起来。他恶狠狠道:“这九、十年来,老百姓表面上一声不吭,背地里都在嚼舌根子,说我这总统之位不过是接受了他沈大将军的‘嗟来之食’!所以,无论我多么兢兢业业夙兴夜寐地为这个国家工作,操劳,他们全都装作睁眼瞎子看不见!那些该死的外国媒体,动辄将我和那个混血贱种相比,污蔑我无法望其项背!若不是为了稳定大局,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他这边歇斯底里着,苏烬的表情却从惊恐逐渐转为不屑,末了也只是冷漠地说了句:“兢兢业业,夙兴夜寐?哈,你根本就是放不下权力欲罢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就挨了狠狠一记耳光。苏烬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笑了:“段焉,你杀了我吧。”
“……”段焉毫不留情地拽着他的头发,硬生生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强迫他直视自己,狞笑道:“说什么呢阿烬,我这样爱你,怎么舍得你死?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坏消息没告诉你呢。”
“你最爱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啦。”
沈长河是被一阵悦耳的鸟鸣唤醒的。
他张开眼时,清晨的第一缕晨光正从窗棂照了进来。这是一间相当宽敞且明亮的卧室,屋中摆设古色古香、乍一看去竟异常的眼熟,令他颇有种怀念之感。
这里很像是太原龙氏医馆——也就是他曾经住过近二十年的故乡,然而,也终究只是相似而已。
沈长河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起身略略一振广袖,恍然间正对上立镜中的自己。镜子里,长身玉立的绝美男子沉静地回望着他,已经白了大半的长发流云般倾泻于削瘦肩头,玄色长袍下,仅着了一袭素色单衣的身体是一种近乎夸张的单薄,堪称弱柳扶风,似是一抔枯骨……
我还剩多少时间?
他眨了眨眼,镜中人也冲他眨了眨眼,眉目缱绻。恍惚之中,镜子中的自己华发褪去变回黑色,门外传来女工们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何伯进进出出地端着药碗,而李云凌,则倚在门边,一脸傻笑地盯着他的脸,傻兮兮地脱口而出:
“大夫,你长得真好看!”
沈长河怔怔地看着,眼前镜子里那个年轻的自己板着脸,神情冷漠地对着李云凌说道:“姑娘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可以回家了。”
可那个时候,他心里在想什么?哦,记起来了……
圆圆的脸,圆圆的大眼睛——从第一眼见到之时起,就觉得,她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啊。
沈长河无意识中睁大双眼,向前一大步迈出房门,却冷不防被小腹伤口的疼痛生生定在原处。再抬起头时,幻象尽数消失不复见,只余一人立于庭院之中,沉默地望着他。
谢忱舟深深地望着他,似是要将他的身影刻进自己眼中一般。
她曾最怕美人迟暮,可他终究还是老了;并且,衰老得如此之快,如此令人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