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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涌来之际,段焉也松开了手,枪“噹”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无数只拳头打在了他的身上、无数只脚向他踹了过来,渐渐的,他已感受不到疼痛。无神地睁大了双眼,越过无数人愤怒的脸,段焉看向了头顶灰蒙蒙的天空,以及从乌云边际露出的一线阳光。
……雪,终于还是停了。
钱氏父女
合众国历四十二年,五月二十五日。
距离段焉政*权的垮台已一月有余,总统府内却仍是忙作一团。电话响个不停,电报机疯了一般日夜无休地向各地发着消息,如山的卷宗堆满了大楼的各个角落。年轻的女办事员正抱着一厚摞文件向档案室走去,却冷不防与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文件也随之散落一地——
“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啊?”她已连续工作了一天一夜,累得几乎站着都能打瞌睡,此时也就气不打一处来地直接发了火。对方倒是个好说话的,立刻就道了歉:“对不起。”
声音虽然低沉沙哑,却意外的非常好听。身形娇小的女办事员一抬头……又仰起脖子,才看清了这人的脸。
然后,她就傻在了原地。
对方没注意到她异常的反应,蹲下*身子替她拾掇好了散落的文件,待要交回她手里时,女办事员却红着脸、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帅哥,我想……”
“辛苦了。”
男人对她笑了笑,长长的睫毛掩映着澄澈如水的绿眸,是一种足以令人心悸的诱惑。直到他走远了,女办事员依旧保持着抱住文件蹲在地上的姿势,像个呆子一样痴痴地望着那人的背影。
“……跟你要个签名。”
还想给你生一大堆孩子!
当然后面这句,目前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路经此处的其他女办事员见她这傻样儿,当即笑出声来:“呦,钱小环,你又犯花痴啦?这回又看上谁了?”
“马尾白发,深眼窝绿眼睛,希腊鼻,睫毛特别长,好像是个白人。”钱小环老老实实答道:“我们这儿外国友人还能进来啊?”
“……”她的同事们纷纷面露惊悚之意。其中一人小声问:“你是怎么遇见他的?”
待钱小环如实叙述一遍之后,几人大惊失色,异口同声道:“你完了!”
“啊?”钱小环显然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傻愣愣地看着她们。一人赶忙把她拉到角落里,声音压得极低:“我问你,那人是不是一米九多的个子,瘦高瘦高的,长得还特别……美?”
“是啊?”钱小环不明所以地瞄了她一眼,忽然弯了弯眼睛,双手合十放在下巴上、一脸冒粉红泡泡的梦幻表情,肆无忌惮地发起花痴来:“那可不是一般的好看!光凭美貌就能杀人的那种!想我钱小环怎么也是在大洋国生活多年的‘海归’,安雅人里什么样的帅哥没见过,可像他那么精致的还是有生以来——哎不对,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见过你个头,那是咱们的新总统——前西南军政府将军沈长河!”女同事哀嚎着打了一下她的脑袋:“小花痴你这回死定了,居然敢骂未来的大总统没长眼睛,我看你眼睛也要没了吧?!”
“原来是他!我说怎么那么眼熟,我想起来了!”
谁想,钱小环居然完全无视了女同事话里的警告,兴奋地跳起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两眼放光:“你信不信,我十九年前见过他!真的!当年我爹带着我偷渡出国时,他帮过我们!”
“淮南急电,今年长江上游水患频仍,目前已冲毁数座堤坝,沿岸民众流离失所,部分地区出现灾民,开仓放粮仍无法满足灾民需求。”
“做好民众疏散工作,开西段下游防洪堤坝有序泄洪,以防六七月梅雨水位继续暴涨。另,立刻调东北地区储蓄粮,经奉淮运河一线前往支援。”
“华中冀州急电,近一月来匪患不止,当地治安陷入瘫痪。”
“旧有区域加大剿匪力度,顽抗者就地处决;新增匪患区以招安为主、剿灭为辅。对受害者家属厚加抚恤,重点放在稳定民心、恢复生产上。另外,派出特派员到冀州,当地局级以上官员有一个算一个,一律严查。”
“西南凉州急电,百越国屡屡犯境,扰我边民……”
“打回去,打到他们求饶为止。”
谢忱舟停下读电报的动作,有些担忧地看着脸色愈发苍白的男人:“将军,你似乎身体不太舒服……这都半个多月没睡过囫囵觉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没事。”沈长河眉头紧锁地看着手头的文件:“继续念。”
“……基辅罗斯谢尔盖元帅致电大秦新党主席沈长河先生:望贵方秉持两国政*府及政*党间一贯和睦友好之优良传统,”谢忱舟照着电报原原本本地念道:“继续保持良好的合作伙伴关系,履行增兵驰援、共抗大洋国邪恶侵略势力之承诺。”
“呵,以国家元首名义发报,却称我为政党领袖,暗示其目前不承认新政*府的合法性……你在威胁谁啊,谢尔盖?”
沈长河冷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才正色道:“以大秦合众国临时政*府将军名义回电,告诉他,段氏政*权所做出的一切涉及领土主权之承诺、所签署一切不平等之条约,本将军概不承认。”
“明白。”听他这么说,谢忱舟只觉心潮澎湃、激动的眼泪几乎落下来:“将军,段氏当权之时曾应基辅罗斯的要求向其远东地区派兵十万应对大洋国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