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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箫把他扶了起来,褚慕卿又再咳了几声。韩子箫道:“王爷,这里荒山野岭,依下官之见还是先寻一寻附近有无人家,暂时避一避。”
“嗯。”
但是韩子箫忘了褚慕卿此时此刻动都不能动,四肢完完全全不听使唤。最后还是韩子箫背着他走。
褚慕卿的双臂垂在韩子箫胸前,瘫软无力,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这个时候的褚慕卿就像一只关在牢笼里的老虎,即便平日里多么凶残,如今也只能是任人宰割。
韩子箫也不问褚慕卿到底是与何人结了仇要杀他,似乎像他这种大人物有那么三两个想置他于死地的仇人也很正常。韩子箫运气不好,上了褚慕卿的船,虽说顺风船搭的是十分舒适,但早知有这么一出,他还是愿意窝在那拥挤的客船上。
韩子箫背着褚慕卿走山路,体力不支,每走一段路就要歇一会。这么下去,还不知何时能找到人救命。
眼看天上毒辣的太阳已经上了半空,韩子箫昨夜在水中扑腾,今早又背着褚慕卿走了这么一大段山路,出了几身汗,现下饥渴难挨。
韩子箫把褚慕卿安置在一棵树下,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黄豆大的汗。褚慕卿靠着树干坐在地上,双手垂着,脸上依旧平静如水。
韩子箫佩服他处事不惊的定力。站在树下往四周探了探,入眼全都是比人高的灌木,实在没甚可以果腹。
韩子箫回头对褚慕卿道:“王爷,您在这等着,下官去找些吃的喝的回来。”
微微阖眼闭目养神的褚慕卿应了一声,没再说其他。
韩子箫一边揉着酸痛的肩膀,往灌木丛更深处走。走了一刻钟,听到有哗啦哗啦的水声,韩子箫加快了脚步,拨开葱葱的灌木,外面果然开朗。
原来这灌木之外是一处山谷,山谷里有一条浅浅的小溪。韩子箫跑到溪边蹲下,掬着溪水喝了几口解渴。再掬起清凉的溪水往脸上扑,将脸上的汗渍洗去。
洗好了脸,韩子箫看着水中的畅游的小鱼,肚子咕噜咕噜叫。但这溪水中的鱼也就比指甲盖大一点,即便捞起来也不知怎么吃。还是待会找些野果或者山鸡兔子之类的野味。
韩子箫左右看了看,寻思着要怎么把水带回去给褚慕卿,还是说背着他过来喝?
还是先往上游走走,看看能否找到吃的,若是能找到野果,果子里头有水,也用不着给他带水回去。
韩子箫沿着小溪往上游走,走到小溪的源头,还是一座山。仰起头看着面前的山,韩子箫叹了一气。这四处都是山,到底何时才能走出去?
不远处的山脚下长着竹子,韩子箫看见后便快步过去,抽出挂在腰间的匕首,试图将竹子砍一截下来。
匕首太小,竹子太大,韩子箫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截下了一个竹杯,往那溪水中舀了一竹筒,谁知方才在截竹筒的时候力气过大,将竹筒震裂了,水沿着裂缝一点一点往下漏,这么走回去肯定漏的一滴不剩。
韩子箫重重地将竹筒扔了出去,在溪水上溅起水花。
明明昨日还锦衣玉食,今日就陷入了这绝境反差着实太大,任是谁都会心烦气躁。
韩子箫在河边的草地上坐下,想要让自己平静平静,此时,心里面闪过一个念头,自己为何要救摄政王?自己明明效忠的是当今的皇上。
褚瑞宏除了是当今皇上,还与他有三年的情分,那三年,在血雨腥风的皇宫里头,他把褚瑞宏当做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那三年形影不离悲喜与共的日子他一辈子都不能忘怀。
褚瑞宏想要铲除摄政王,坐实皇帝的位置,韩子箫全心全意地帮他。接近摄政王,讨好摄政王,都不过是为了帮助褚瑞宏瓦解他的势力。如今,已经是最好的时机。褚慕卿全身瘫软不能动,只要韩子箫此时将他抛弃,那么褚慕卿不是饿死渴死便是成为这山里猛兽的腹中餐。
到时候,褚慕卿暴毙荒野,朝堂没了摄政王,那褚瑞宏便能如愿以偿地掌握大权。
即便摄政王侥幸活了下来回到了京城,那韩子箫也可以说那时自己出来寻找吃的,但迷了路不知如何返回去,竭尽全力还是未能找到。这是赔个罪就能了事的。
再说,韩子箫抛弃他后,他在这荒山野岭无人照料,存活下来的几率连一成都不到。
所以,这个时候自己走才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褚瑞宏都是最好的。
韩子箫怀着复杂的心情沿着小溪的下游走,水往低处流,也许沿着溪水便能走出这山。即便走错了路,现下他身上没了累赘,也轻松得多。
就这么离开罢,韩子箫在心里说了无数次这句话,胸腔里的那颗心砰砰地跳,在这幽静的山谷里,他自己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那种心跳的声音,就像是在谴责自己做了亏心事。
韩子箫咬紧牙关,坚持到底走下去,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回头。
一直往前走了将近一个多时辰,韩子箫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回头,竟然忘了自己还空着肚子。瞥见远处一株灌木上挂着红色黄豆大的小果子,韩子箫心里一喜,过去摘了些,放在嘴里试了试味道,有点酸有点甜,也还算过得去。
吃了些酸甜的野果开了胃,一天没吃东西的肚子再次咕噜咕噜地叫起来。韩子箫摘着野果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多吃点能勉强填一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