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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照顾好自己就好。”唐曦柔声道,把他的双手从新放回暖裘里,自己则起身端起托盘,临走时说:“你要困了就睡一会儿,我先把这碗送到伙房。”
慕容倾陌看着他走出了房门,而后传来的是一声关门的声音。房内又恢复了寂然,窗外临着池子的一棵柳树上,‘唰’地一声掉落了一堆积雪。
慕容倾陌这几日感了风寒可没少让唐曦操心,他不喜别人来照顾,指名道姓要唐曦陪。唐曦则像个贴身侍卫那般这几日在他的房里出出进进,一会儿送药,一会儿给他端了碗补汤,一会儿又带来笛子为他奏一曲。他慕容倾陌整日裹在那暖裘里活脱脱就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子弟。这世上也只有唐曦能这么不求回报地忍让他。
慕容倾陌几日没回过慕容府,红惜便来景阳王府向他禀报府中的事。谁送了件什么奇珍异宝,谁又听说吏部侍郎大人好几日没上朝特意来府上嘘寒问暖,谁又闯了那么一点祸出了点小乱子要吏部侍郎大人在皇上美言几句……都是一群趋炎附势贪赃枉法的官员。慕容倾陌一一点头,都让红惜看着办去了。
有时唐曦在一旁听了,就觉得心里不舒服,眉间皱得紧紧的。刚才红惜口中提的那些谁谁谁,哪一个不是整日阿谀奉承仗着官位横行霸道的?
“你怎么尽跟一些不成器的人混在一起?”
慕容倾陌笑了笑,紧了紧身上的暖裘,挑眉看着唐曦,“在这弱肉强食的官场上有几个是两袖清风的,若不跟他们混在一起那我在朝中又怎会有一席之地。”
“那也不能受贿,若是被御史台查处的话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唐曦沉声道,满是担心的语气。
慕容倾陌从不怕什么御史台的人,“说到御史台我倒想起了,一个月前御史台的长官还送了一尊玉观音到我府上,看他是在御史台呆腻了,急着想调任尚书省来。”
唐曦哑口无言,只能心里想着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慕容倾陌饶有兴致地看着唐曦,白皙修长的手顺抚着身上的暖裘,语气悠悠似感叹道:“还好我的唐曦是个王爷。若是那御驾前的一名普通官员,既不会奉承又不会与权贵同流合污,只会两袖清风一身正气地做官,命途多舛不说,跌宕起伏那是一定的了,说不好今日还能在金銮殿前义正言辞侃侃而谈,明日就要到某穷乡僻壤做个挂名的县丞了呢。”
慕容倾陌换了个姿势看他,“倘若真是如此又怎叫人不担心?”
唐曦嘴角携了浅笑,对慕容倾陌这一针见血的说法不以为意,“除去了王爷这顶帽子我怎么就会如此落魄。”
“唐曦,这是事实。”慕容倾陌继续道,“这江山在他们手里糟蹋了,不过才六年就糟蹋地面目全非。”言辞里有几分正色,说不清带有什么情感的语气。
皇帝登基六年,励精图治勤勉于政没学会,劳民伤财大兴土木倒是做得风风火火。不过六年,皇宫中就多出了十几座大大小小的殿宇,皇家别苑做得更皇宫一样大,光是修太后住的那间就耗掉了黄金二十万两。京城百姓尚可度日,那远离京城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又有多少人交不起繁重的税赋,官府派了人抢粮,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坐在跌坐在地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面对外敌的侵袭,贪图安逸的皇帝说要求和,这一求和白花花的银子和上好的绫罗绸缎就往别人家送。从小国崛起到称霸一方的大蕲,倒真应了那句:事物往往会盛极而衰。
吏部侍郎慕容倾陌一上朝,各路官员立即将他围个水泄不通,平日里送东西送得再多,这礼节和套近乎还是少不了的。
慕容倾陌微笑着做了一揖,“多谢各位大人关心,在下不过是前些日感了风寒,去了别处休养了几天。”
众官员又说了几句要保重贵体之类的话,等到皇帝出来了就各自归位了。
事后,二皇子笑得像狐狸,“我说慕容大人,你看你这人气,找个清闲的日子都可以在这朝中开个崇拜大会了。”
慕容倾陌淡然笑之,“哪里哪里,下官承蒙了各位的错爱罢了。”
皇上那边说,多日未见爱卿,朕现下正在探究一种昊国的玩意,不知爱卿可否陪朕。
这边慕容倾陌恭敬一揖,皇上厚爱,实为臣之大幸。
御书房中,年青的吏部侍郎和皇帝对坐与紫檀木的榻上,榻上摆了一矮几,矮几上放了些刻成各种物态的黑白棋子。
这是昊国使臣送给皇帝休闲的玩意,黑的用猫眼石做的,白的用的是和田玉,何其珍贵。皇帝蹙着眉说还参悟不透这东西要怎么用,不会下这棋的话可是会让昊国的使臣们笑话的。八面玲珑的吏部侍郎说以前游历山水的时候曾见过这一种棋,一时兴起也学了一下,如今还能略知一二。
皇帝大喜,立即虚心求教。
吏部侍郎的那句略知一二是在是太过谦虚了,对这昊国特有的棋子,他倒是运用自如,什么战术怎样攻略一一说得清清楚楚,没有半点不确定和迟疑。
这状元爷是当之无愧的学富五车无所不会啊!
而后又不知怎样提起了关于昊国的事。昊国也算是一大强国,虽以往与蕲国有过土地之争,但蕲国也受当今强大的匋国欺辱。近来昊国有意与蕲国化干戈为玉帛,过往一概不究,只求两国现下和睦共处。昊国的国君提出了和亲一事,这倒为难了大蕲的皇帝,皇帝育有四子三女,两个大一点的女儿有两个已嫁作人妇,还有一个还在牙牙学语,哪能嫁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