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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逊到底还是肚疼了,马车行至岳阳城外的小客栈时,他觉着似乎有人用碗口粗的铁链将他的肠子一寸一寸地绞烂,只疼得他眼前一阵晕眩,额头冷汗涔涔。
景玥叫停马车,他抬臂把陆逊揽进怀中,尔后将温热的掌心贴在陆逊肚腹,触手一片冰凉,惊得他眸子暗了暗,景玥一面轻轻摁揉,一面低声问:“怎样?好些了么?”
“跟着你真是受罪得很......”陆逊疼得指尖发颤,他哆嗦着攥住景玥的宽袖,启唇虚声道:“以后莫要......丢在里头了......我不是你那些艳妇妖僮,你好歹疼我些......”
景玥一字一句听着,没答话,收紧搂着陆逊的胳膊。
陆逊体寒,他只觉好似抱了一段冰雪在怀中,冻得心都脆生生地疼了。
他空出一只手探向自己腰间的香囊,从里头倒出颗芙蓉地龙丸,捏着送到陆逊唇边,“吃下这个。”
指尖传来一片湿润的触感,陆逊张口将药丸叼了去。
景玥微怔,他轻轻摩挲了一下指腹,适才的感觉,就像是从浓雾深处飞出的蝴蝶落在指尖轻吻了自己一下,冰凉中却沾了丝丝潮湿的温热,惹得他心弦微动。
“喝些温茶。”景玥又端了茶盏,轻轻喂了陆逊几口茶水,尔后又将他抱在了怀里。
张桓在外头也颇为担忧,不住回头去瞧,然而马车放下了帷幕,没有王爷的允许,他不敢掀开车帘去看陆公子的情况,只能坐在车辕上干着急。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车里传来王爷的声音,“搁脚凳,我带他下来透透气。”
“喏!”张桓一叠声答应。
陆逊扶着景玥下了马车,额前的发被冷汗沾湿,被迎面而来的风一吹,轻轻瑟缩了一下。
景玥抖开一件披风裹在陆逊身上,尔后伸臂环住了他的腰,正要带他四处走走,却被陆逊攥住了手腕,景玥低声问:“怎了?”
“风帽。”陆逊掀起眼皮看了景玥一眼,“将风帽戴上。”
“好。”景玥答应,从张桓手中接过风帽扣在头上,“走罢。”
岳阳城外是大片大片的水田,烟波浩渺,葱绿一片,水面上不时有白鹭掠过,听得“扑通”一声,便抓了尾鲈鱼飞起了。
小客栈坐落在纵横交错的水道中,一条淤泥堆高的小路直通到店里,景玥扶着陆逊踏过木桩缓步走进客栈,寻了处临窗的位子坐下,要了一壶热茶。
陆逊将茶杯笼在手里,扭头看向窗外,肚疼已经缓和了不少,就是手脚有些酸软,他吐出口气,正打算靠在墙壁上歇会,腰便被景玥揽住了。
“靠在我怀里罢。”景玥将他的身子往自己胸前一带,尔后抬手用拇指轻轻擦去陆逊唇角的茶渍,“你真娇贵,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教我如何是好。”
“......”陆逊懒得和景玥贫嘴,他以前和床伴做都戴套的,从来不弄在里头,魂穿过来前那个小零曾求自己不戴套,他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在他看来,这是对床伴身子最起码的尊重。
景玥覆上陆逊的手,轻轻握住,二人正享受着这平淡的宁静,听得外头一阵水声哗啦,接着便是一连串的脚步声。
陆逊眼眸一凛,先反手将风帽扣到景玥的头上,尔后才抬手摁在腰间的清风剑上。
一男子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劳烦店家准备几碟下酒菜。”
听到这声音,陆逊一愣,他挑了挑眉朝客栈门口望去。
第23章
一位身着白衣宽袖雪纹袍,发束木簪的俊朗男子踏进店中,他的身旁跟着六、七位与他衣着相同的人。
男子将客栈打量一番,挑了处干净桌放下手中的长剑和随身包袱,尔后率众人垂手候在了门口。
不多时,一位白须老者走了进来,男子恭敬行礼道:“师父。”
白须老者略一点头,鹰隼一般的目光朝景玥所坐的那一桌看去。
陆逊忙低下头,宽袖掩面,轻抿了一口茶,景玥带着风帽,只静坐着默然不语。
老者将他俩打量了一会儿,转身在右手侧的桌上坐下,其余站着的人也纷纷落座。
店小二上了菜,道声“慢用”退到柜台后。
陆逊将茶杯搁下,抬手掀开景玥的风帽帷幕,贴身到景玥耳畔轻声道:“适才那男子的声音,你听着耳熟么?”
温热的吐息扑在脸庞,景玥怔了怔,哑着嗓子道:“之前在逍遥谷洞前的那位师兄。”
“是了。”陆逊点头,他道:“看来三爷那晚说逍遥派在附近并非信口开河,沈掌门真的亲自率弟子们南下了。”
进来的这群人便是长白逍遥派。
据原书中描述,逍遥派居长白山巅,门派弟子身着雪纹宽袖白衣,手执白玉寒剑,踏雪霜济苍生,乃江湖上一等一的名门正派。
其三十六路长白霜雪催,剑法出神入化,名动武林,掌门沈风更是被人尊称为“白衣寒剑仙”。
适才瞧见那男子身上的衣袍,陆逊便知道了这群人的身份,只不过他没想到沈风此次竟然亲自南下赴会,真的太给平江陆家面子了。
思忖间,外头一阵鞋皮拖地的吧嗒声传来,陆逊抬眼瞧门口望去,只见四个彪形大汉拥着一位身披千金裘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那四人皆胡服装束,黑胡子盘虬堆了满脸,虎目炯炯有神,胖瘦高矮,依次拿着铁塔、长刀、铁鞭、铁枪四样武器,叽里咕噜说着外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