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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易斯笑了笑:“还请您赏个脸,让我们进神殿补充一下箭袋。”
    艾德里安悄悄打量着海格,心想这位异端审判官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冷酷无情。相反,他对教义和异端审判的职责似乎有着自己的理解。
    “谢谢您,索伦审判官。”艾德里安向他低头致谢。其实,他不清楚这声道谢是因为海格无视了那尊诡异的木雕,还是因为海格认可了自己的想法。
    海格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显然没有因这次感谢改变对艾德里安的看法。他转过身,神情严肃地盯着艾德里安:“此一时彼一时,有些时候就算是我也得睁只眼闭只眼。就像你们托雷索家族有着不被教团认可的异端信仰,不也在玛伦利加待了几个世纪吗。”
    艾德里安下意识握紧了胸前的蛇形吊坠。
    世界蛇,托雷索家族世代信仰的“人世守望者”。它将自己埋葬于深渊之中,见证了万物的起源与衰亡。当然,这在教团看来都是无稽之谈——能守望人世的,只有“神”。
    岁月荏苒、时过境迁,就连海格这种虔诚的异端审判官都不得不跳出教义的约束,理性地看待信仰表里的光与暗。
    海格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打开房门,放任阳光照进这间可能已经失去主人的房屋。“时间不多了,我先带你们去趟神殿的武器库。你们要是因为缺少武器死在了下水道里,我们也很丢面子。”
    作者有话要说:  The Hunter’s Path  Marcin Przybylowicz
    如果选择不交雕像,会影响审判官好感度(不
    ☆、第十五章 地下世界
    要不是我的朋友曾经多次在下水道“畅游”(当然,那都是为了酬金),不仅活着完成了工作,还慷慨地分享了自己的经历,我大概永远不知道地表之下的世界有怎样的“风光”。这套排水系统的历史比银湾塔图书馆还要久远,某种意义上算是全玛伦利加最古老的一部分。
    它常年不见天日,数百年来容纳并消化着人们想要远离的污物和废水,是肮脏、危险的。但这座城市不可能离开它,就像光明无法脱离黑暗这一反面独立存在。
    ——银湾塔杂记·玛伦利加的市政设施
    这是艾德里安头一次走进神殿。当然,他们没有进入信众和教士所待的祈祷大厅,而是在海格的指引下,通过侧梯来到由教警管理的武器库。一个托雷索族人,一个赏金猎人,在异端审判官的担保下,以正当理由走进玛伦利加城市中心神殿——这的确是种独特的体验。
    在用教团的库存填满自己箭袋的同时,出于好奇,艾德里安小声问路易斯:“您以前来过这吗,大师?”
    路易斯把磨快的双剑收回鞘中:“老早就来过。我是在这座神殿里被赐名的,不过那个教名太长又难记,我早忘了。”
    按照教区传统,信徒的后代可以向教团“索取”教名。对办不起家宴的平民来说,这就相当于新生儿的洗礼仪式。这么算来,路易斯其实也能和教团沾上点关系,只是他不见得在意这个宗教身份,而海格等正统的教团人士也不会认可一个遗忘自己教名的信徒。
    待路易斯和艾德里安确认过装备,海格已经从神殿的档案馆里拿来了下水道的旧地图,用冷酷的视线逼迫二人迅速记下图上的线路。这些修筑于几个世纪前的地下枢纽结构复杂、状若迷宫,若没有地图指引,等到手中的火把燃尽,剩下的恐怕只有黑暗与死亡的威胁。
    海格抱着手臂,盯着路易斯问:“你应该进过下水道吧。”
    路易斯瞥了他一眼:“当然,赏金猎人最喜欢又脏又黑、还有怪物的地方了。”
    海格又将视线投向艾德里安:“你呢?”
    艾德里安马上想起在叔父萨缪尔的授意下,秘密杀死并扔进码头下水道的那个禁药贩子。也正是在那个晚上,他被当时还是个陌生人的路易斯“逮”了个正着。
    于是,艾德里安僵硬地摇摇头——用动作撒谎比口头撒谎要轻松一点。但他转念一想,那天夜里把账本交给萨缪尔时,海格也在场,他说不定早知道自己干过什么,现在只是明知故问。
    艾德里安没有看路易斯的表情,但可以猜到这位大师怕是在心里笑开了花。
    幸运的是,海格只是走一个询问的流程,而没有深究艾德里安那副表情背后的秘密:“那底下湿气很重,风向也不定。我会给你们特制的火油和火把。针对腐败物产生的毒雾,神殿里也有相应的药水,用浸泡过药水的布匹掩住口鼻,应该可以坚持得久一些。”
    海格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摆放在武器架上的宽刃剑。宽刃剑剑锋锐利,十字柄与注铅配重球上布着古朴的花纹,和那一身坚固的板甲正好相称。“我会带着教警从附近几个入口稳步推进,堵住它们的逃跑路线。”
    盾牌加长|枪,虽然不便于快速行动,但在这些经过长期训练的教警手中,防守时还是很管用的。
    路易斯对海格的安排没有异议:“好,那我们的后背就交给你们了。”
    三人没有耽搁,拿起需要的物件就往神殿外走。
    “我不希望你们错估这次行动的风险。”海格又说道。“不只是今天这两例,下水道里可能还隐匿着其他无光者。”
    艾德里安不得不承认自己开始紧张了。但当他看到路易斯一如往常的镇定模样,内心的紧张就很快平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