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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鲁宾还在塞拉亚城内和敌人的装甲部队苦战,当胡里奥老爹抵达城外却一直保持静默,当艾琳领着军团最彪悍的一票战士奔袭敌军要害,‘不想杀人’庞有财的炮组正傻了眼的面对上前线的命令。
庞有财当初因为炮术太差,整个炮组被军团的炮兵团踢去干打治安战。当别人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操炮,他却带着自己的炮组奔波于墨西哥的各个城市和乡村。
墨西哥的地方豪强很多,可再牛逼的豪强也扛不住一五二毫米口径的六六式重型榴弹炮。一炮下去玉石俱焚,能让任何人打消抵抗的念头。
庞有财在不断东奔西跑的实战中练习了操炮的技能,也练了一口不太标准却足够沟通的西班牙语。他‘不想杀人’的诨号在不经意中广为流传,墨西哥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杀人无数的炮兵班长。
墨西哥政府军就是从民间招募的士兵,民间的传说很快被演绎成各种奇奇怪怪的版本。
结果就是庞有财被调到墨西哥政府军中去负责训练炮兵,哪怕他笑起来好似弥勒佛,可只要听到他‘不想杀人’的名号,再桀骜的墨西哥人都要被吓的乖乖听话。
可这次庞有财自己被吓着了……
塞拉亚前线没多大地方,一天时间就打成了血肉磨坊。无数的活人填进去,出来的全是被炮火轰烂的尸体。一开始还有人朝后方运送伤员,可后来伤员也不运了——不是没有,是太多。
上级下令,三个刚刚组建没多久的墨西哥独立炮兵团装车出发上前线。庞有财是教官只能硬着头皮跟部队一起走,白天在路上他就看到从前线下来的一车伤员。
临时休息的间隙,开车的司机就向庞有财哭道:“死人,战场上全是死人,敌人的炮火太狠了。一发炮弹下来,整个阵地上就没人活着,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没有。”
车上与其说是在运伤员,不如说在运一车被屠宰过的肉。车厢的帆布上是搬运伤员时按上去的血手印,车厢的缝隙里在朝下流血。车子开过的路面全是一条清晰的滴血痕迹。
透过车厢后被风吹开的帆布,会发现车内没有哀嚎,没有哭泣,没有任何声响。里头安安静静,死神已经进去过了。
看到这可怕的场面,庞有财当场就哭了。他当着自己炮组成员的面,当场嚎啕大哭,“我不想杀人,我也不想被人杀。现在怎么办?我还想活下去,想活下去啊!”
庞有财在墨西哥各地游走,他用自己的大炮轰死了数不清的人。被火炮轰死是个啥样子,没人比他更清楚了。每个被重炮轰过的地方,地面是滚烫的,尸体是熟透的,空气犹如燃烧的火。
过去都是自己轰别人,再可怕也有限。今天看起来敌人的炮火比自己还狠,庞有财当即就怂了。当独立炮兵团的车队再次向前线进发,这位教官直接崩溃,他就车厢内大哭。
整个炮组的人就这么看着自己老大哭。大家也跟着想哭,只是所有气势都被庞有财给抢了过去。好像他一个人替所有人都哭了,于是其他人只能看着自己哭泣的老大愣愣发呆。
入夜后,三个炮兵团抵达塞拉亚后方十多公里位置。三个团立刻按上级命令分散构筑自己的炮兵阵地。
全团人员都能听到十多公里外传来的隆隆炮声,那是一发又一发重炮炮弹在轰击塞拉亚。每一发炮弹落下,庞有财都会听着声音浑身发抖,整个人更是失魂落魄,士气全无。
黑夜中炙热的炮弹在空中画出一道一道的弹道轨迹,每一发炮弹落下就是惨烈的伤亡。而这时关于前线的状况也迅速在炮兵团传播,其中跟炮兵有关就是城里的炮兵开战没多久就被敌人的炮兵给全灭。
“开火不到五分钟,敌人的反击炮火就来了。敌人装备了炮兵雷达,所以我们接下来必须要快。开火要快,撤离阵地也要快。否则我们死定了。”一个个军官在传授活命的经验。
一个炮兵团几十门火炮,由于缺乏数字化测量设备,所有炮必须按照一个固定的炮位进行排列。
军官在校准一个炮位的位置后,其他火炮都将以其位置进行排列,否则炮弹就不知道会打到什么鬼地方去了。
而就在全团摆好架势后,作为标杆炮位的就是庞有财这个教官的炮组。简单讲,敌人炮兵雷达找到的弹丸轨迹就是他打出去的,反击的炮火也是以他为中心落下的。
这可真要老命啊!
“装弹快,复位快,拉炮绳都给我快点。现在我命令,校射一发。”当团部的炮兵指挥所下达校射命令,庞有财也如同紧绷的弹簧被压缩到了极致,猛然放开释放出强大的力量。
榴弹炮立刻轰的开火,几十公斤的弹丸飞出十多公里落在急需支援的塞拉亚城。团里的校射无人机已经飞抵战线上空,指挥部里也很快接到事先派出的观察哨汇报。
密位偏差数据很快从团部传来,庞有财命令炮口微调,又是吼了一嗓子,“校射一发。”
开火后,庞有财手里就掐着一个秒表。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额头就冒出大汗,敌人的反击炮火可是随时可能落在他的脑袋上。
直到前线观察哨确认炮击效果,全团开始集火射击,他才如释重负的大喊,“六发急速射,打完我们就溜。”
轰隆隆的,几十门大口径榴弹炮终于可以畅快的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