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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洛金玉不高兴,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准备随时反口补救。
洛金玉认真听完,沉吟片刻,神色很严肃,看不出喜怒。
沈无疾心中有些打鼓,正要措辞缓和气氛,就听得洛金玉道:“我说的也不一定就是对的。我虽仍是固执我见,可听你所说,亦不是全无道理。我此刻一时不能分出对错来,你待我再想想。”
说完,洛金玉眉头紧蹙,望着江水,似就这样果真陷入了沉思思辨之中。
沈无疾看他这模样,不由得默然叹气,好笑地暗道,书呆子就是书呆子,好就好在,是个爱思考的乖呆子。坏则坏在,看起来忒容易被狐狸给哄走的样子,嗐。
作者有话要说:多虑了,沈公,狐狸一族马上就要遭受你家柔弱乖巧单纯天真书呆子的无差别攻击了。
第181章
无论如何, 梅镇一事, 就这样逐渐拉下了帷幕。
京城收到的消息是这样的:
数月前, 洛金玉游学至梅镇,遇上邪神教众, 险被侮辱伤害,好容易救出来了, 这人性烈, 执意为自己讨回公道, 不料在此途中,意外发现梅镇数十年来隐藏起的其他骇人命案。
洛金玉虽为书生, 却有侠肝义胆, 便为这些陌生亡魂击鼓鸣冤, 不料引起凶手恐慌。凶手害怕事情暴露,欺上瞒下,煽动民众, 引发了梅镇暴|乱,更挟持了本是南下去巡盐路过的钦差君天赐。
司礼监掌印太监沈无疾本是去梅镇附近办其他差事的, 办完了正要回京,却在回京途中接到消息,他斟酌轻重,立刻折返,调兵遣将,力挽狂澜,既救钦差, 也护了梅镇百姓安宁。
——这封上回京城的奏章,正是君天赐所写。
朝中皆是人精,耳目发达,多多少少都知道些边角,知道这封奏章就是在扯淡。
至少,不说别的,就说那沈无疾是去办其他差事的……怎么看,他都像是去逮洛金玉的!
还有那洛金玉,还“游学”呢……
当日他离书出走,虽然原因不明,但沈公公在司礼监里大发雷霆的事儿,早已传遍了朝野。
更有不少人就私下里说了:我就说这洛金玉怎么会甘心和沈无疾成亲,看来是被逼迫的,不然怎么没几天呢就跑了?
又有人道:我倒是听说,这回是沈公公夜路走多了遇到了鬼……被那洛金玉给利用了一腔痴心,据说是偷了沈府里一件举世无双的宝贝跑了。
先前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但当君天赐的报告递送回京后,没有人站出来当面质疑。
如今朝中大致分为三派,喻阁老派,君太尉派,与沈无疾派。喻阁老一派向来是和稀泥装傻的,不轻易发言,只有君太尉派与沈无疾派在那明争暗斗。
现在,君天赐亲笔写的信,为沈无疾遮掩痕迹,众人都有些不解其意,但总之谁又敢出头找自家麻烦呢。
便都看着皇上的反应。
当着众位大臣的面,皇上没什么特别反应,看似信了这封奏章。
但他当然并没有信,他比这些人谁都更知晓事情真相,也更早接到消息——消息还是沈无疾叫人送回来的。
那封密信乃沈无疾亲手所写,大意如下——
事出突然,不料洛金玉如此刚直烈性,叫他私自逃了回去,是奴婢失察,奴婢万死难辞其咎,望陛下隆恩宽恕,留待狗命一条,戴罪立功,继续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此外,也可说是因祸得福。奴婢日前在梅镇附近截查到奇毒一份,此毒初步查验,似乎威力无穷,乃灭城之毒。奴婢本奉上谕,维持梅镇安稳繁荣,可竟查获此毒,唯恐怀疑此乃那邪教信众所炼,他们或有谋逆之贼子野心!事已非先前所上奏之财物小事,若不重视,或动摇国本!也因此,奴婢方才斗胆折返,恰遇暴|乱,……
皇上:“……”
他左手放下沈无疾之密信,右手拿起君天赐随公文奏章一并送回的密信。
君天赐的密信很短——
送天堂水往南死囚岛途中,经梅镇附近,不幸遭东厂截获。为防署务外泄,臣不便出言讨回。
皇上:“……”
那你这意思是让朕给你擦屁股?朕怎么去要?!
朕怎么开口?
朕一个皇帝,跟东厂要毒药做什么?
办赏毒宴,请文武百官来参观吗?
还是说朕受够了你们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瓜皮,要和你们同归于尽吗?!
干脆整一口大缸来,把那玩意儿倒进去搅和搅和,你一杯我一杯!
都别活了!
反正这位子朕坐久了早晚要屁股疼死。
皇上深感疲累。
第182章
皇后在旁察言观色, 为他奉茶, 问道:“怎么?”
皇上张了张嘴, 也不知怎么说,就将两封密信都递给她看。
皇后拿在手上, 匆匆看完,皱眉道:“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怎么, 你怀疑这不是巧合?”皇上喝一口茶, 消消气, 问。
皇后眨了眨眼睛,点头道:“太凑巧了, 我怀疑, 沈无疾和君天赐是串通好的。”
皇上想了想, 摇头:“我也怀疑过,但太不可能了。如果君天赐是喻怀良这边的人,我就信了, 可他是君亓那边的。不说别的,就光是说他俩之间夹着一个洛金玉, 沈无疾都绝不可能与君亓合作,洛金玉和君亓那可是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