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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了片刻,道,“天赐,此事听来是有些荒谬,可那村夫想必没胆子说这谎言。且我多方查证对应,终觉得此事是有可能的。更何况,那村夫还偷了妖怪焚烧剩下的炼制不死傀儡的密卷碎片……”
“那碎片也太碎了,前言不搭后语,就算是真的,我们要来何用?”君天赐淡淡道。
“无论如何,且先拿去养怡署那边研究研究也好。”君亓温和劝道。
君天赐觉得他脑子有毛病,但也没拒绝:“好。”
君亓又道:“若要此事事半功倍,少不了,我们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助。”
君天赐没兴趣问他是谁,神色恹恹地看着他。
君亓只得自言自语似的道:“据我所知,曹国忠当年私下里曾沉迷此道。如今想来,在这事上,说不定,还能从他嘴里套问出些什么来。”
君天赐敷衍道:“哦,那你去问吧。”
……
自从梅镇回来,沈无疾自觉日日过的神仙生活,这世间再没有比他更畅快得意的了——皇上也比不过他!
说起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他的心肝儿宝贝洛金玉。
梅镇一事后,他这心肝儿可算醒悟到了那劳什子的复活秘法不靠谱,虽说也难过神伤了一阵,可究竟是不再执迷于此了,沈无疾再日日多哄些,洛金玉逐渐还是走了出来。
加之曹御医给洛金玉看病亦是尽心尽力,到底是御医,几贴药下去,洛金玉的精神头儿眼看着越来越好了。
除了以上那些,还有个原因……
嗐,沈无疾光是想想,自个儿都羞。
他那心肝儿自与他全然敞开胸怀后,便直愣愣的一头栽进来,赶都赶不走(当然,沈无疾也没赶过)。
白日里黏人,不光体贴周到,夹菜递物都是小事,连桔子皮都爱亲手给沈无疾剥了,一瓣一瓣地喂。
到了夜里,嗳!更缠人!
先还腼腆不说话,只悄悄地提早熄灯就寝,后来越发得了趣,胆子大起来,竟还有几次主动问沈无疾怎么还不熄灯休息。
嗐!男人!
沈无疾自然乐意效劳,与洛金玉一拍即合,蜜里调油,春宵苦短……
直到某日沈无疾意欲进一步作为,洛金玉方才惊闻:原来夫妻之事,并不止前些时日那样!
得知真相的洛金玉一时“消沉”,亦一时“消停”。
他虽不拒绝沈无疾求欢,亦会享受欢愉,却究竟是没好意思主动要求了。
而且在相当长的几天里不剥桔子了。
嗐,男人。
咱家稀罕你剥桔子?
咱家稀罕的分明是你的身子!
就是这辈子不吃桔子,咱家也得牡丹花下死,做个风流鬼!别指望咱家为了几口桔子就罢手!
于是,沈无疾白日里主动给洛金玉剥桔子,夜里什么金的银的玉的玳瑁逐一试来……
时光飞逝,又到了年关。
今年的沈府过年,可比往年热闹喜气儿多了,处处张灯结彩,大门都重新刷过一遍朱漆。知道的是他家过年,不知道的,还以为贵府有人成亲。
年三十,沈无疾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宫中侍奉皇上,逢迎达官显贵们,好容易等散了场,他还得回司礼监陪那群“无处可去”的光棍儿们吃喝一阵贺辞新年辞旧迎新。
——年底事儿多,沈无疾大半月都没空回家了,夜夜睡在宫中的值房里,炭盆虽烫,那被窝与他的一颗心,却凉得不能再凉啦!
好容易捱过来,今儿就能回去啦!
席间诸位大监们哪能看不出这人归心似箭呢,纷纷出言调侃。
今儿过年,沈无疾也不与他们摆架子分上下讲规矩,他们调侃他,他也不恼,只一一笑骂回去,嘲他们这是饿惯了的汉不知饱惯了的汉平白挨饿后的难受,再换个比方说,这人若打小吃草也就罢了,后来吃过了荤腥,尝过了肉有多香,哪还能忍得了茹素的苦日子?
听了这话可还能忍?刘公公故作刻薄样子,斜着眼瞥沈无疾,憋着笑意对身旁人道:“古人有诗云,‘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可真是将人得意起来的样子写得淋漓尽致。”
其他公公也憋着笑附和:“可不是嘛,看咱沈公公就知道了。”
“咱沈公公可不要‘看尽长安花’,”展清水也跟着挤兑道,“他呀,看他家那朵金花玉花就够啦。”
沈无疾“哼”了一声,越发得意。
众人挤兑他一阵子,倒也都有眼色,全是人精,话锋一转,故意嗔说最近都留在宫中忙事儿,低头不见抬头就见沈公公,见得都烦了,只要一见着沈公公,就立刻要想起一大堆子公务来,年都没法儿过了,因此催着沈公公赶紧回府去,这几日可别在众人面前晃悠了,让大家舒舒服服地拖几天公务,过个懒散大年。
这可太中沈无疾下怀了!
他生怕时机稍纵即逝,立刻叫人拿来干净的碗和酒坛子,拎起坛子倒水似的,干干脆脆自罚了三碗酒,喝完将碗一放,拱手说了两句吉祥祝贺的话,转身就走,装作没听见身后那群家伙的哄堂大笑声。
——笑呗,哼,等你们今晚各自散了回去睡冷被窝,看你们还笑得出来!
沈公公很是冷艳地如此想。
沈无疾催着轿夫将他快快送回府,还未到家门口,就听外头跟着一路小跑侍候的小宦奴含着讨好又暧昧的笑意道:“干爹,您快看,家门口可有人等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