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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贼人见状,也不多留,转身就跑。
展清水原想打贼人一顿,可转念一想,还是先将孩子送到官府。
他便去拍那孩子肩膀:“你随我走,去寻你父母。”
孩子一直背对着他,此时点了点头,回头时却猛地将一把迷烟粉对他迎面撒来!
展清水顿时叫声不妙,退后几步,却已经中了招。
他转身就要走,身后却又迎来一个麻袋,将他罩头套住。
接着,一棍子狠狠敲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展清水如今醒来,在心中大骂,面上却沉静,四处打量自己所在地方。
这一打量,他便愣了愣。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身处一个小黑屋子,却不料这一醒来,四下一看,竟是个明亮无比、干净整洁得很的小屋子,还有着很好闻的药香味儿。
展清水腾的坐起身,左右张望。
他躺的是一张单人小木床,垫着松软的被褥,散发着阳光的气息。
床对面是一个书架,上面整齐地摆着许多书,有纸书,还有木简,还有皮卷。
向门口看出,那旁边则是一个书桌,书桌旁是一个药柜,大概药味儿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展清水正要下床,门就被推开了。
他防备地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着浅色布衣、大夫模样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这人面貌很善,五官端正,神态柔和,见着展清水坐在那,略有些惊讶,又欣慰地笑了起来:“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吗?”
展清水问:“你是何人?我为何在此处?”
这人朝他走近,见他往后退,便停下脚步,歉意道:“我且不过去,你别怕。”又道,“我和你一样,是被人掳来的。此地是哪儿,我也不知道,我当时被掳来,是迷晕了蒙着头的。只知这地叫桃花源。”
展清水:“……”
这人又温和地笑了笑:“我想,这地大概本来不叫这名,是劫匪他们改的。不过平时不能叫他们劫匪,得叫亲人。”
展清水:“…………”
“我叫慕容,”这人接着说,“我家在江南,祖传行医,一次出外采药,被掳来的。你叫什么?”
展清水狐疑地打量他一阵,清清嗓子,正要刻意压低声音,装得像个寻常男子似的,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已被换过的衣裳,憋了憋气儿,道:“喜福。”
总之他们大概也知道自己是太监了。
“这名字很好。”慕容笑道,“你昏睡了好几天,我只能喂你些流食,如今想来也饿了吧?你起来,我去给你煮碗面吃。”
展清水自然试探着跟这慕容出去,却见一路上没人拦阻自己,遇上了人,也仿佛再自然不过地打招呼,好像自己在这儿住了许多年一样。
与此同时,沈无疾正在大发雷霆。
他猛地一拍桌子,骂道:“堂堂司礼监首席秉笔,就这么在京城活生生消失了,找了三天都没找到,你们都是废物吗?!”
何方舟也担忧得要命,自责道:“若早知今日,我那日就……”
可谁也知道,这话说得也是没道理。如今都不能确定展清水是被人有意针对才失踪的,还是凑巧的意外。他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又怀有武功,谁能想到他出个门能丢呢?
沈无疾在气头上,闻言冷笑道:“哼,早知今日?早知今日说不定你还巴不得呢!嫌他整天来纠缠你吧?他现在丢了,你可高兴了!”
何方舟被他这话气得不行,本要辩驳,想了想,忍下了这口气,别过头去不说话。这并不是争吵的时候。
沈无疾也是担心展清水,话刚出口,就知道不该说。只是以他性情,一下子又拉不下这脸面道歉,便干坐在那沉默。
何方舟深深呼吸几下,平复了心情,道:“你如今身份,出宫也不易,还是先回去。清水的事,我这儿会继续去查,一有了消息我就入宫去找你。你平日在御前行走,还需记得别因此事分了心,惹了错。”
他这话是为沈无疾好,沈无疾自然也察觉得到,犹豫一下,气势小了下来,语气也软了许多:“嗳,咱家也是太着急了。你说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能出事儿,也是没出息。”
“如今事态不明,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倒也无需如此议论。”何方舟道。
沈无疾点点头,看时候不早,也是该回宫了,便站起身往外走。
何方舟送着他出去,走到门口,却见他又停了下来,回头叹气:“他不会死了吧?真是千防万防,没料到不冲着金玉和咱家下手,倒对他下手了。”
“如今也说不清就是喻家做的。”何方舟道。
“嗐,展清水又没得罪过谁,不还是记咱家的账?说起来,不就记洛金玉的账?”沈无疾叹道,“咱家有时候也是拿那呆子没办法,别说外人了,就是咱家也要被他气死个几回。你说,那时候在朝会上,喻系都那样示弱了,他接受最好,不接受也罢,一句话的事儿,他非得分许多话说。满十分,得罪人九分的事儿,他能做到九十九分,嗐。”
何方舟也早就听展清水说过这事儿了。
那日在朝会上,喻阁老举荐洛金玉入阁,洛金玉沉默许久,语出惊人,问皇上,他入阁之后还能不能继续查养孤院的事,如果不能,他就不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