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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愣了愣,猛地起身,朝着黑海奔去,试探着喊道:“辞年?”
    没有回应。
    栖洲愣怔许久,突然意识到,在刚才那一阵混乱中,辞年可能已经被黑蛇卷入腹中,窜入了海里……海里妖气极盛,没准一入水,那蛇身上的伤口便在妖力的辅助下开始恢复。要是这样,辞年怕不是要被永远困在海里……
    栖洲不敢多想,立刻拔剑,朝着那黑黢黢的海面冲去。
    可他刚才移山、剖蛇,已经用了太多太多的灵力,此刻再让他拿出多的灵力下海对抗黑蛇,恐怕力不从心,甚至自身难保……栖洲想到这,突然狠狠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嘴里的微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辞年是为什么才有这么一遭?那个为了帮他救回师父,陪他下界跑这么一遭的人,耗费的灵力只会比他多,不会比他少!
    “没什么好犹豫的。”栖洲咬紧牙关,抽出手里的剑,口中念出剑诀。他虽为陆生,却也知道避水诀该怎么修怎么练。光华骤起,栖洲周身绕了一圈金光,他一颔首,望向黑海,咬紧牙关,踩着脚下湿软的沙地,用力迈出步伐,朝着前方头也不回。
    离黑海不过五尺、四尺……栖洲越跑越快,恨不能一咬牙直接冲进去!
    就在他脚尖触到海水的瞬间,海面猛地响起一阵巨大的水声,有什么东西正冲出水面,扬起一片巨大的水花,那不是一个,而是一群!栖洲脚步一顿,抬手一挡,侧过脸去。从衣袖的空隙里,他看见漫天飞舞的鱼和虾,正下雨一般,扑棱着往下掉。
    这什么情况?栖洲一愣,再定睛一看,随着漫天鱼虾一起下下来的,还有那满身血污的少年!
    这小狐狸飞得老高,都快到云端上去了,栖洲眼见着他远到天上,又眼见着他冲着自己的方向猛地扑来,栖洲连忙扔开手里的剑,张开双臂,把这从天而降的少年接了个稳稳当当。辞年扑到他怀中,还没开口说话,便猛地吐了一口混着黑血的海水。
    两人摔倒在沙滩上,身上的衣服又多了层泥沙的痕迹。栖洲却顾不得衣服,他捧起小狐狸的脸,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又一遍,惊道:“你没事!”
    辞年想说话,可一开口又是一口海水,这味道实在难闻,他不得不翻身滚到一旁,捂着肚子吐了许久,直到把那混着黑血的东西涂了个干干净净,这才满头虚汗,缓缓回过头,感叹一句:“我……咳……我能有什么事!”
    他一抹嘴,翻了个身,又重重咳了一声:“我不会有事!这东西……这东西以为自己能吞了我,它连一个凡人修炼的灵核都无法吞噬,竟然觉得自己能吞了我,这可不是笑话么!”
    栖洲听他说话渐渐有了中气,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放下了:“所以……”
    辞年终于缓过劲来:“所以他被我的丹元烧得难以忍受,竟自己炸开了……”小狐狸爬起来,抹了把脸,愣愣地看着满海滩不断蹦跶的活鱼活虾,突然嘿嘿一笑:“居然还有这么多海鲜!这趟……我总算没亏本!”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误时辰白鹤赠剑名
    被水波炸出来的鱼虾铺了满满一沙滩,辞年擦了把脸,从已经散乱的脑袋上拔下几根头发,放在手里搓了搓,向空中一抛,发丝很细,落下来却有些分量。栖洲偏头,定睛一看,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辞年手里竟多了一个大大的竹箩筐。
    栖洲无奈:“你也不说歇歇……”
    “不能歇!本以为速战速决,谁知道这么麻烦,现在咱俩过了回去的时辰,再要动身就得等明天了,虽然就一宿,但也不能凑合……”辞年扛着箩筐蹦起来,追着鱼虾蟹满海滩跑。
    他从海里再上来时,连鞋都少了一只,全然没有一个准神官的模样,追了许久,他又道:“你说得轻巧,一会他们都跑了,我不是白辛苦这一趟……哎哎哎!”眼瞅着离海岸最近的那只螃蟹就要窜回海里了,辞年赶忙往前奔去抓,还没奔到跟前呢,便听见耳旁一阵剑鸣,咔咔几声响过,那螃蟹八条腿瞬间没了四条。用力不均,螃蟹只能挣扎着原地转圈,辞年见着机会,赶紧逮住它,往箩筐里一扔。
    傻子都知道那剑气是谁甩来的。辞年一回头,看着栖洲,那人却面不改色,流霜就在身旁,似是从未出鞘,辞年看他,他也看回去,神色毫无异常,两人对视许久,辞年一撇嘴:“螃蟹腿断了,得马上吃,不然不新鲜了。”
    栖洲道:“那它钻海里去,你岂不是连螃蟹腿都吃不上了?”
    辞年不搭理他,手上抓鱼虾的动作越来越快:“你那身衣服还能看吗?”
    栖洲不知他何出此言,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刚才或许还能看的,从空中接了他一把后,便沾满了血和泥:“看是能看的……”
    辞年抓完最后一只螃蟹,看他一眼,惋惜道:“还是脏了……唉。”
    栖洲笑道:“我这条命还在呢,衣服算什么,脏了再洗。”
    “我上储仙台这么久,从没见你的白衣服脏过。”辞年话里带着遗憾之意,“我脏点倒是无所谓,能让你干干净净地回去便好了……”
    “那你见着了。”栖洲笑道,“有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的。见得多了,就没那么多遗憾了。”
    辞年把最后一只虾塞进竹筐,回到岸边,长舒一口气,他撑着下巴,望向逐渐恢复湛蓝的大海,眼里突然捉到了一丝鲜艳的颜色。他怕自己看错了,抬手就要揉眼睛,那手刚到半路,便被栖洲捉住了,那人从怀里摸出还算干净的帕子,替他抹了把脸:“眼睛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