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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声行内有话是三分逗七分捧,这绝对不是抬举捧哏演员,以前都是捧哏的都是师父、师爷、师大爷,最不济也是个师哥。
    人家是要对这段相声比你逗哏的还要熟还要懂还要会的,才给你捧哏的,这样就算逗哏在舞台上表演岔了,他也能给你兜回来,一个好的捧哏演员是非常重要的。
    在开始,一场演出下来分钱的时候,捧哏演员拿的是大份儿,逗哏拿的是小份。后来随着很多逗哏演员成名立腕,他们便觉得这些观众都是冲着他的名声来的,又不关捧哏的什么事,慢慢的捧哏演员拿的反倒是小份的钱了。
    为了地位和金钱,许多合作很好的逗哏和捧哏演员都闹翻了,相声界也损失了不少人才,名利害人啊。传统相声里面还有专门的一个段子《论捧逗》便是来说这些事情的。
    的确逗哏演员成名立腕的很多,但是这里面捧哏演员绝对功不可没。在相声表演中,捧哏是捧着逗哏的说的,让逗哏有更多的表演机会。
    唱个太平歌词,人家就算唱的比你好,也不能唱,要把舞台留给逗哏演员。说段贯口,逗哏的说的热闹,捧哏看的是动都不敢动,他不能分散掉观众的一点注意力。
    长此以往,逗哏的红的可能性当然比捧哏的大了,成了腕儿的逗哏演员却有很多不认前账,反而瞧不起捧哏演员了,实乃不该。
    捧逗之间的关系,有“子母哏”和“一头沉”之说,子母哏是捧逗演员之间互为捧逗,以逗乐为主。一头沉以逗哏演员说为主,捧哏演员配合为辅。
    其实按照相声的艺术水平来说,方文岐是远远超过黄华的,但是黄华却是给方文岐捧哏,原因也很简单,黄华不会逗哏,他说不了,只会捧,方文岐倒是捧逗俱佳,他可是相声十二门功课学全了的人物。
    方文岐道:“你爸爸说了,来快叫一声‘爸爸’,叫谁谁死,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孩子到底是谁的,把我舅舅给吓得啊。”
    黄华道:“您少胡说八道了,这根本不挨着。”
    方文岐又说道:“你爸爸又说了,‘来快叫爸爸,我看谁死了,来,必须喊。’你喊了一声爸爸,结果你爸爸没死。”
    黄华也乐了,说道:“你少来这套,死的是你舅舅吧。”
    方文岐摇头道:“不是,我舅舅也没死,死的是妙峰山寺庙里面一和尚。”
    黄华一推方文岐道:“我去你的吧。”
    两人表演的是传统相声《拴娃娃》,涉及伦理哏,被主流界攻击和禁演,不过这两人在街头卖艺倒是没人管这个,而且现场观众反响很好,已经表演完了,掌声还是雷动,叫好声不绝于耳,方文岐和黄华连连鞠躬,致谢观众。
    此时,何向东也拿起了一个小笸箩,他是负责打钱的。像他们这种撂地演出,或者是在小茶馆小书馆里面说相声的,都是演完一段,打一回钱,大剧场里面是凭票入场,先给钱才能进,这是有所不同的。
    撂地演出还有一个谐称,叫“雨来散”,刮风减半、下雨全完。露天环境没遮没当,刮风下雨了,听相声的人都走了,你找谁打钱去啊,民间艺人作艺非常不易。
    打钱行话叫“开杵门子”,打第二回钱,叫“开二道杵门子”,基本上开完几道杵门子,相声也就结束了,艺人也可以收拾东西回家了。
    何向东拿着小笸箩走到观众跟前,边走边说:“爷们几个说段相声不容易,水平可能一般,但是精气神是足的,咱们也是卖了力气的。没有别的,场里场外,两老一少,各位老大,学徒我脚踏实地,城墙高万丈全靠朋友帮,你诸位都是南走一千北走八百,扎一刀冒紫血,咯噔咯噔的好朋友。我们本事不高,但是也是指着这个吃饭的,您诸位方面的给个仨瓜俩枣,回到家里去,端起粥来,也不忘您的好处。”
    开杵门子也是相声十二门功课之一,这门手艺可简单不了,是要靠师父亲身传授的,想让观众把兜里的钱拿出来可不是简单的活。
    所以就专门有打钱的生意口,用话来拴住观众,行话叫“纲口”,何向东说的那段就是。相声门内有这么一句话,杵门子是金子,纲口是银子,活头儿是铜子儿。以此来说明打钱的重要性,因为你没钱活不下去啊。开杵门子也有厉害的,东北的相声前辈于春明一回能开六道杵门子,让同行很是佩服。
    当然有夸的就有损的,在打钱的时候,就有人想跑,他一跑就会带着别人一起跑了,剩下的人也会受影响都不给钱了,那艺人就要饿肚子了。
    所以损人的话就出来了,比如:“哥几个伺候您一场不容易,许您白瞧白看,您要是扭头走不要紧,万一给人群撞出一个窟窿来,那就是家里死人,您行大,回去着急奔丧,抢孝帽子戴。”这种损话的纲口叫“刮纲”,说自己困难说好话的叫“腥纲”。
    还有聪明的艺人会先使一“栓马桩”,拴马桩,顾名思义就是拴马的桩子,让你走都走不了的,一般艺人会用手比出抓王八的姿势,说:“列位,咱这儿有位这个,他太太和别人好了,但是人家在咱不能说出来是谁,不然人家要急眼。他这就要走,等他走了,我就告诉您诸位这人是谁。”这话出来,人家就是站到死都不走,不然帽子就得绿了。
    “受累了,辛苦您了。”
    “受累,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