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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年我离开曲艺团的时候,很多人都说是我倔强,说我脾气硬。呵呵,其实我没那么硬气,我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想说相声,在团里没法说我想说的,那我就出去单干,苦点累点算什么,我根本不在乎。”
“包括这些年的四处奔波,对我这样一个年纪的人来说确实是太苦了,我也知道我身子都给弄废了,可是我真的不在乎,我的精气神是好的,我还能说我喜欢说的观众喜欢听的相声,还有什么不满足呢,真的我知足了,也很开心。”
“只是啊,师父这么些年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是师父太自私了,总想着能有一个能好好说相声的传人,打你小的时候就开始教你,可是师父都没管你到底喜不喜欢。”
“是师父错了,你是一个百年难遇的相声奇才,学的很快,祖师爷也很赏饭吃。师父我很开心,认为自己终于能有一个好的传人了,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更不舍得你去干别的了。唉,或许师父当初就应该送你去上学,你这么聪明的人肯定能考上好大学,现在肯定有很好的前途,也算是有个不一样的出路。”
“都说相声艺人要想成名立腕,需要有三分的能耐,六分的运气,还有一份的贵人扶持,你三分能耐已经全部具备了,你的天资很好,会的也多,我们说相声的里面除了那些成名已久的大师,你已经不比任何差了,你今年才21岁啊,再过几年师父都不敢你的本事会到什么地步。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师父才心疼啊,只有三分能耐成不了事啊,这一行这么不景气,整个行业就不具备六分运气啊,成名立腕又如何,相声界近些年成的腕不都是快要饿死了,单靠着说相声有几个能活下去的?”
“我不知道相声是不是已经死了,我不知道我爱了一辈子的相声是不是死了,我只知道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孩子,是师父的自私害了你啊,你现在也不会别的,又是跟着我在民间卖艺,要是相声死了,我真的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吃饭。”
“唉,师父走了,师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要是师父在你身边你肯定还会继续说相声的,就算是为了让我不难过,你肯定也会这样做的,但是师父已经耽误你二十多年了,这一次师父真的不想再影响你的选择了。”
“你今年刚21岁,要想改行也还有机会,师父不拦着你,师父也不会不开心,只要你一切都好,这就是师父最想看到的了。师父走了,别想我,也不用担心我,我自有我呆的地方,或许我有一天还会来找你的,希望到时候你一切都好吧。”
“勿念,方文岐。”
何向东抹着眼角的泪水,小心翼翼地把信纸折好放在衣服兜里面,靠近心脏的那个口袋,哽咽道:“师父啊,我从来没怪过你啊,也没后悔过学相声啊,相声是您的命,但它何尝又不是我的命啊。”
柏强和田佳妮见到何向东如此,都深深叹了一口气,师父是好师父,徒弟也是好徒弟啊,只可惜啊。
何向东擦了把眼泪,红着眼睛看着柏强,不无责怪道:“柏叔,你怎么不拦着点我师父啊,他这么大年纪出了点事可怎么得了啊。”
柏强也无奈地摇摇头,道:“你师父那个倔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你以为我真的能拦得住他吗,只要是他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就没见过这么倔的人。”
何向东闭上了眼,嘴唇颤抖着:“师父,连您也没有信心了吗?您也认为相声死了吗?”
田佳妮实在不忍心何向东这样,她出声安慰道:“也许方大爷只是出去散散心,没准过几天就能回来呢。”
何向东摇头,自己师父脾气自己最清楚,这个爱了相声一辈子的老人却突然发现相声要完了,他心里怎么会好受,另外更让他难过的是,他当儿子一样对待的徒弟,因为自己的传艺反而变得没饭吃了,这才是最让他不好受的地方,也正是如此,他才不想拖累自己的徒弟,才想着要离开,好给徒弟一个自由发展的空间。
半晌后,何向东的心情已经稍稍平复下来了,他对柏强沉声问道:“柏叔,告诉我,我师父去哪儿了?”
柏强一愣。
何向东继续道:“您不用说您不知道,我师父今年都70多了,您要是不知道我师父有安心的好去处,您是绝对不可能就这样让我师父走的,这一点您瞒不了我。”
田佳妮也愕然地问柏强:“师父,您知道我方大爷去哪儿了?”
柏强摸着鼻子,尴尬一笑:“是啊,本来你师父是不让我说的,不过看来也瞒不了你,我不说恐怕你也放心不下。唉,你师父去上海找张玉树了,他也是为你好,不想拖累你,唉,你师父很要强,这脾气一辈子都改不了。你也不用担心,他跟张儿是过了命的交情,张儿会照看你师父的。”
何向东点点头。
田佳妮说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去上海找方大爷吧。”
何向东摇头道:“我现在要是敢去找我师父,他第二天就敢来个消失,这事我师父绝对做的出来,到时候他去哪儿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唉,罢了罢了,知道我师父在张叔那里我也就放心了,真是人越老越倔,非要钻牛角尖,唉……”
柏强看着何向东,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你师父说了,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他都支持,让你不要有什么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