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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点就是旧社会相声艺人的地位很低,属于半乞半艺的性质,在艺人行内地位都很低。而说书则不一样,艺人行是下九流的行当,可是说书人在这里面的地位可是最顶尖,这是被人尊称为说书先生的啊,这是老师啊。你想想,人家能拉的下脸来拜你为师吗?
    张双喜捉妖的单口相声也是濒临失传了,会的人没几个了,这还是当初在天津录传统相声集锦的时候,是张永爷传给何向东的。
    过了一年多了,段子何向东早就学会了,也在向文社园子里面说过几次,每一次都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他今天选择说这个的原因,一个是这个段子是个快失传的段子,他们没怎么听过,对一个新鲜的东西人们总是会更加看重和更有宽容度的。换一个所有人都说过的老段子,听众口味都已经养刁了,再说好难度就大了,相对来说新鲜的东西更容易说好。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张双喜捉妖这个单口相声的本身就是悬念迭起,情节丝丝入扣,绝对能让你听得欲罢不能,这个单口的自身条件好。
    “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纸灰飞化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日落狐狸眠塚上,夜归儿女笑灯前。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好。”大爷们很热情鼓掌。
    单口相声跟对口还不一样,对口讲究的是生活化的语言,语气语调都接近生活。单口有生活化的语言,也有说书的话,书口戏架嘛,所以他的语气腔调是非常讲究的,这个一定要师父手把手教,而且是一个徒弟一个教法。
    何向东是先跟着张阔如学评书,然后才学的单口相声,所以他是评书打的底子,而且又是张阔如的亲传弟子,这底子可比一般人深厚的多,他这里娓娓道来,那些听众全都入了迷了。
    何向东继续往下说:“这哥俩啊来到坟前了,这谁的坟前啊,张双庆父亲的坟前。前面咱们说了,张双喜和张双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现在也跟亲兄弟一般,这是来给家里大人扫墓了。”
    “在坟前哭啊,烧纸啊,哭了好一会儿,弄了点酒,往地上一撒,然后把供果都摆上。张双喜还特地弄了两个小圈给他自己父母也烧上纸钱,给他们往阴间捎去。”
    “按照钟点来说啊,照咱们现在的说法啊,差不多是四点来钟,心到神知,上供人吃。祭拜完成之后啊,鸡鸭肉啊,点心供果啊,都撤了下来,哥俩就在坟前铺了一块布,坐着喝酒聊天吃东西。”
    ……
    “在这旁边就有一个坟,这个坟啊,可能是有年头没人来上了,这都塌了。这棺材还露出一角来,而且这棺材缝里面还夹着一块红裙子来,露在了外面。”
    “张双庆回头一看,对张双喜说,‘别看哥哥没有娶亲,但是哥哥懂的跟大人一样多,不信你看。’这张双庆也是喝多了,端起酒杯摇摇晃晃来到了那棺材前,拿着酒杯往棺材上一磕,嘴里说道‘乖乖饮酒来’。”
    最后一个字话音一落,那些认真听相声的大爷们背后直泛起了凉气,寒毛都竖了起来,耳朵还不肯放过一个字,背部却在悄悄扭动来缓解这种不适感。
    这一个悬念就这样抛下了,这种下扣子的是非常见功夫的,薛果是看的两眼冒光,也没想到何向东的单口相声的本事竟然也如此了得。佩服之余,他又把目光偏向了坐在一旁的傅盛。
    傅盛也一直在看着何向东的单口,倒不是他有多么想学习何向东的技巧,而是张双喜捉妖毕竟是一个他不会的优秀单口相声,认真听一遍会对他有很多启发作用的。
    在听得过程中,他也发现了,这个年轻人的基本非常扎实,也很有几分火候了,能在这个年纪把单口说到这样地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只不过跟自己比恐怕还差一些吧,也不知道他那里来的信心。
    二楼的那位老者也一直看到现在,隐隐有些失望。
    那邋遢的年轻人问道:“怎么样?”
    老者摇摇头:“还差一些。”
    邋遢的年轻人问道:“所以你要把他赶出相声界吗?”
    老者淡然一笑道:“倒不至于,他小小年纪就如此成就已然是很了不得了,假以时日他的成就不可限量,只是现在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罢了,给他一个教训就算了,这也是对他的磨砺,对他未来有好处。”
    邋遢的年轻人叹一口气,问道:“既然你本来就没有想赶人家出相声的心思,为何又提出这样的赌注。”
    老者解释道:“全本的九头案一直是相声几代人渴望的东西,面对如此之诱惑,他居然因为害怕被赶出相声界而不敢接收挑战,那这定然是个无胆之人,九头案不传无胆之人。”
    “见识了傅盛的本事之后,他若自觉不如大可离去,犯不着拿相声生涯做赌。可若是不知天高地厚,妄自尊大,拿自己的相声生涯来赌一个完全不可能胜任对手,那这人便是莽夫一个,九头案不传莽夫。”
    “我提出不得再说相声不是为了真的要欺负一个小辈,而是想测试这人的性格,鼠辈不要,莽夫不要,蠢货不要。这孩子有胆子,也非常有实力,可惜就是太狂妄了,不知深浅,也跟他的年纪有关,唉,正是狂妄的年纪啊,希望他能接受教训,三十岁之后还狂妄的话,这人就没出息了。”
    邋遢的年轻人没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