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果然是在行业内浸淫多年，火眼金睛，一下堪透梁函所想。
    梁函装作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道：“是我小人之心，让谢总见笑。”
    谢绍亭摆摆手，低头喝了口咖啡，示意梁函说正事。
    梁函见对方这样坦率直爽，索性也不兜圈子，“谢总，我想问问北极视频今年的新项目都有哪些？有没有机会能和您合作呢？”
    谢绍亭闻言笑起来，“你还真是急性子，思琪已经和我推荐过你们了，我本想等过完年再约你出来聊聊的。”
    一边说，谢绍亭一边拿手机，给梁函发了个PPT，“这是明年北极视频四个季度的项目计划，我们上半年只有三部自制剧，平台Q1和Q2的重心会先放在选秀和综艺上，不过我们下半年会推出七部自制剧，你看看，哪个感兴趣，我可以发你一个剧本，咱们提前商量。”
    谢绍亭很直接，也不藏掖，似乎早就对梁函有所耳闻，出于对他能力的信任，很快表现出了合作意向。
    然而，梁函粗略看完了PPT，却没有表现出谢绍亭所期待的受宠若惊。
    他脸上有一些年轻人才有的莽劲，但进退举止却十分有分寸。梁函微微一笑，试探道：“谢总大局在握，项目都很诱人，不管是IP改编还是原创剧本，看起来都很有噱头，只不过……”
    谢绍亭浓眉扬起，“怎么？你还看不上我们的戏？”
    “当然不是，是我想和谢总建立一个更深度的合作关系。我们星途casting这两年做的，不仅仅是为片方争取性价比最高的演员，而是我们选择的演员，都是真正贴合角色，能够为片方增值，为项目带来利益最大化的艺人，所以每一个戏播出来，演员身上都有火花，剧本呈现都很到位。基于这样的能力，我设想的是，能不能通过您，让星途casting和北极视频建立一个战略合作，我们可以承包北极视频至少五部戏的选角，提供更全面的服务。”
    谢绍亭听完先是愣了一会，半晌，他自己乐了起来，“梁函，你还挺有意思。不少经纪人都想和我们战略合作，他们想要平台资源，我们想要艺人流量。可你一个选角公司和平台合作有什么用啊？除了保证你多点活儿，我们彼此之间，不存在能够相互加成的利益往来啊！”
    梁函听出谢绍亭的语气里是有一些嘲弄意味。
    如今的选角导演大多没什么文化，即便有，对行业认知也不够深刻。真正学电影或制作出身的人，不会选择从事做副导演，也自然没机会坐在一个平台事业群的负责人面前夸夸其谈。谢绍亭多半觉得，他是学了个“战略合作”的新词，就跑来开玩笑了。
    梁函并没觉得冒犯，反而很谦逊，“当然，我们和艺人经纪比起来，对平台的作用确实没有那么大。但是就像制片人也可以越过选角团队直接找演员，但选角公司依然在好莱坞壮大蓬勃。当一个平台了解到一个艺人的时候，这个艺人通常已经大红大紫了。对方流量傍身，即便是个体，也能与偌大平台一搏。而我们作为选角团队的优势，就是能够通过项目，找到那个有潜质、但还不够红的艺人，提前帮助平台建立关系，利益共享。”
    谢绍亭嘴角轻扬，他听懂梁函想说什么了。
    如今平台需求流量艺人，但却始终位置尴尬。太大的流量不会得罪其他平台而单独与一个平台合作，新人倒是想合作，可平台又看不上。最适合的还是中游位置的艺人，适当的资源倾斜，加上艺人本身的资质，或许能够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星途casting想做的，就是介入到这个艺人遴选的环节中。
    不仅仅是为自制剧项目选演员，更是为平台选择有资质的艺人，后续进一步合作。
    梁函想卖的，是他自己的眼光。
    “小梁老板这个想法不错，不过风险太大，而且，你还是没发现我们平台最需要的是什么。”谢绍亭神秘地笑，他对梁函有些好感，但这种好感还没到让他出言指点的地步。他看了眼腕表，简洁道，“我们计划二月底和三月都会有新戏开机，目前还没定用哪家选角团队，剧本我让助理加你微信发过去，你选一个，我们先合作着。至于你说的深度关系，还是等你自己再想清楚，我们再谈吧。”
    谢绍亭站起身，他时间宝贵且有限，给到梁函的已经算是慷慨。
    他这就准备离开了。
    梁函有些不甘这样放对方离开，还想再说点什么，跟着谢绍亭走到星巴克门口，他才想起一句，“我看谢总朋友圈，又有新剧要开播了，男主是段林秋？”
    谢绍亭以为他套磁，没太当真，随口应道：“是啊，小段是不错的苗子，我看他粉丝很多，希望新剧能有动静吧。”
    “他的经纪人是秦至简，现在也是《灿盛吧爱恋》的女主海星的经纪人，这是通过我介绍的，戏还没开播，我看女主已经在微博涨粉三十多万了，我听说有不少项目都在接触她，商务也很多，比起同龄的科班小花，算是很有红相了。”
    谢绍亭脚步一顿，“我知道她，这个你选得确实不错。”
    梁函本是想表现自己在艺人挑选上的眼光，女艺人最难出头，可星妹如今算是坐着加速器在上升，这不正能说明他的独到之处吗？
    然而，没等梁函继续说话，谢绍亭却望着他道：“你选人毒辣，除了路思琪，大道经纪的老板秦至简也和我夸过你。否则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承诺，可以让你从我们平台的自制剧里先挑选一部合作。但是，你还是没懂我想告诉你什么。你提起的海星是个很好的例子，你可以回去想一想，她如今赢在起跑线上，到底是因为什么。那个，就是我们平台，最想要的法宝。”
    说完这话，谢绍亭披好大衣，抬步离开。
    梁函站在原地，不由怔忡……秦至简也和谢绍亭面前替他说过话？
    谢绍亭可是北极视频的副总裁，主管影视制作的大事业群。梁函在此之前与他素昧平生，秦至简居然会向对方称赞自己？
    他捏紧手机，心中有些说不出的轻喜。
    梁函虽然一击未成，但开车回公司的心情却很愉悦。
    谢绍亭的助理和他加了微信，迅速发来了两个项目书，让梁函过目。梁函回了公司，打开电脑，亲自阅览了一遍。两个项目都是网络改编，一个是都市职场男女的成长与爱情，一个则是纯粹浪漫的都市恋情。
    相差不算太大，也都难说什么深度。
    梁函叹一口气，知道谢绍亭应该还是因为《灿盛吧爱恋》才看好他，所以推过来的项目都是IP作品。
    他索性选了第二个一看情感关系就比较简单的，阿南已久在负责亚映影视的新戏《寻光密事》，梁函便把这个项目交给张玄，也打算让他历练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