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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卑更快地跟着下马,几乎也要跪下去,他紧紧地抓住简玉纱的双臂,将她托起,温声道:“跪我的人太多,我不要你也跪我。”
简玉纱的双手被抓得动弹不得,阿卑的力量,和同龄男人的力量没有任何区别,从前他在她面前,多半是装弱。
他对她说的话,也不知有几句是真的。
她许是天子消疲解闷的掌心玩物而已。
什么继母养母虐待的,通通是为了博取她的同情!
简玉纱挣开阿卑的双手,退后了一步,她看他的眼神,再不如从前那样温柔怜爱,更多的,是敬重,是防备。
项天璟心口有些发闷,他无辜地看着简玉纱问:“你不想认我了?”
简玉纱冷淡道:“民女不知,皇上究竟意欲何为。”
项天璟抄着手,望着简玉纱一本正经道:“我的心意,都在信里告诉过你了,字字皆真言。”
简玉纱眉头轻蹙。
项天璟往前一步,伸出了手,想拉她的袖子。
简玉纱下意识抽出箭,指在项天璟喉间,不许他近身。
项天璟往前一步,握着箭尖,移到自己心口,往里扎了寸许,说:“如果你不信我说的话,那就取我的心看一看。”
即便被揭穿了身份,他还是同从前一样死皮赖脸,说话也不顾分寸。
简玉纱面对着一个对她充满欲\\望的男人,难以镇定,她丢开箭,稍稍侧身冷静一瞬,避开他的眼神说:“请皇上不要失了身份。”
项天璟偏要走到她眼前,直视她的双眼懵懵懂懂地问:“天子身份,便不能爱慕你了吗?”
简玉纱:“……”
项天璟凝视着简玉纱,眼神和他做阿卑的时候,别无二样。
仿佛看她的时候,他的眼里再容不下别人。
“皇上……”
“你叫我皇上的时候,压根都不想跟我正经说话,姐姐,你叫我阿卑好不好。”
简玉纱轻轻呼出一口热气,哪怕亲眼所见,亲耳听到他承认,至今她都还无法将阿卑和天子的身份融合在一起。
天子高高在上,遥不可及,阿卑只是个喜欢叫她“姐姐”的可怜少年郎。
她对着天子,的确说不出想对阿卑说的话。
“阿卑。”
简玉纱看着项天璟,心情也逐渐平复。
项天璟听见这一声熟悉的称呼,扬唇笑了笑。
“姐姐,洗耳恭听。”
“我不会入宫的。”
“为什么呢?”
“我有理由千千万万。但我无法接受你说谎话骗取我的信任和同情。”
项天璟对天起誓:“除了因为出宫不便,骗你说我去金陵,若再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简玉纱不信,“你还隐瞒了身份。”
项天璟一副无奈样子:“若不戴面具隐瞒身份,你可还肯对我施以援手?何况……姐姐不是也隐瞒了身份么?两两相骗,抵消了。”
简玉纱瞪大了眼眸:“你……”
项天璟眯眼笑着:“你的秘密,我也知道。”
项天璟也没藏着掖着,他将自己发现端倪的始末,全讲给了简玉纱听。
包括他是如何被她在球场和幼官舍人营的英姿与勇气谋算所吸引。
简玉纱听罢十分意外……按阿卑的说法,他应当是最早发现她身份的人。
就连她和闵恩衍的身边人都没发现,阿卑却发现了。
她还一直以为,袁烨是第一个知道的。
原来第一个人,是阿卑。
项天璟似乎也为此得意,他露出齐齐的牙齿,问道:“我可是第一个知情者?”
简玉纱点头:“除开我与闵恩衍,应当是了。”
项天璟笑得更加得意,好像得了天大的褒奖。
简玉纱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情十分复杂,天子登基后稳固朝纲,手腕非常,近日清理外戚党羽,更是杀伐果决,如何会是眼前这般澄澈明朗的少年郎。
项天璟小心翼翼地拉着简玉纱的袖子,道:“玉纱,你可还有什么疑问?”
简玉纱将袖子藏在身后,问他:“你的身世,难道不是编出来骗我的?”
项天璟强笑:“也没有骗你。”
简玉纱不明白了:“可是你说,你有继母……”
项天璟双眼蓦然泛红:“太后不是我生母,我说她是我继母,又怎么算骗人?”他指着额头上留下的疤,说:“是她用瓷碗碎片砸伤的,我说继母待我不良,也不算骗你。”
简玉纱多半还是信的,堂堂天子,谁敢损伤龙颜,除了太后,天下再无第二个人。
项天璟眨着眼,好像很委屈:“生母养母之事,也未曾骗你。我生母在冷宫里生下我就亡故了,我在冷宫里的长大,我的养母,是冷宫的妃嫔。冷宫里,除了我,没有一个正常人,我的养母算半个正常人,因为有的时候,她还是认得我的。”
宫闱辛秘,简玉纱便是不清楚,也多少听了些许。
就她前世所知,项天璟目前所说,都是真的。
“你说你养母曾在冬天夜里把你丢在树下冻了一夜,冻坏了身子,也是真的?”
项天璟点一下头:“真的。”他握住简玉纱的一只手,说:“你看,我的手一直都是冰冰凉凉的。”
简玉纱打开他的手,脸颊也跟着红了,她横眉立目道:“即便这些都是真的,可你喊我姐姐,不亏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