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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暮摆摆手,“哪里,这样说我可不去了。”
祁暮家比邵子铭家要好一点。祁暮家至少还是住在小区单元楼里,虽然是老旧偏僻的小区。但是邵子铭家就不是,他家是住在一个好像是职工家属院一样的地方,里面人很杂,房屋也很乱,有几栋小破单元楼,也有很多平房。
邵子铭领着祁暮走进一栋小楼,停在了一楼东户。
他敲了敲最外面一层的铁门,喊了一句:“妈——”
很快,祁暮就听到了脚步声,随之就是转动门锁的声音。
门开了,出现了一个系着围裙,身材有点瘦小的女人。
她衣着干净朴素,见到两人很高兴,上前热情地拉过祁暮的手,“是祁暮同学吧,快进来快进来。”
“之前就听小铭说过你帮他找到了一份工作,阿姨很感谢你,想请你来我们家吃饭,你长的真秀气呀,个子长这么高啊,还这么瘦,那今天在我们家就多吃点。”
祁暮有些尴尬,只得一直笑着,都快笑僵了。
邵子铭赶快救场,“妈,你先别跟祁暮说了,厨房里不是还炖着汤吗?你赶紧去看看吧。”
“哎呀呀,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不是看见小祁太高兴了嘛。”邵妈妈一拍脑门,急急往厨房去了。
邵子铭朝祁暮抱歉地笑笑,也起身去厨房拿碗筷了。
“哥哥——”里面房间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童音。
祁暮抬头看去,看到一个穿裙子的小女孩雀跃地跑向邵子铭。邵子铭也笑着张开怀抱,一把把自家妹妹抱起来转了几圈,细声细气地同她说话。
一直以来,身高超过一米八五,体格健壮的邵子铭都是“硬汉”形象,祁暮还真没见过他这么温柔的时候。果然人碰到感情,百炼钢都能化为绕指柔。
祁暮注意到,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全家福,相片上高大的男人搂着有点瘦小的女人,右臂托着一个女童,前面站着身高到他脖子的男孩,四个人一齐朝镜头微笑。
多温馨啊,祁暮心下感动,扬了扬唇角。
但是很快,她的笑容就凝固在脸上。因为在墙壁对面的电视机下方的排柜上,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黑白照。
邵子铭的爸爸,不在了。
那一瞬间,祁暮感受到的惊愕强烈到让她感觉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前一秒还是幸福的一家四口,下一秒就已阴阳两隔。
难言的酸楚冲击着她的内心,让她陷入一种沉痛的思绪里不能自拔。很多事情,一瞬间都明了了。
真相,果然都是残忍的。
邵子铭拿着碗筷走了过来,顺着祁暮的目光看去,释然的笑了笑:“都过去了。”
祁暮思绪也回来了。她低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邵子铭俯身摆放碗筷。
“为什么?”
“你再往南边看看。”
祁暮往南边看,就看到了柜子上摆放的政府颁发的奖牌奖章。
“那天,工厂存放的化学药品爆炸了,起了很大的火。厂子里有孩子在里面玩,我爸和其他几个叔叔冒死冲进去,被塌下来的房梁砸住了。”
“消防员把他救出来时,我妈和我刚到。我冲过去,就看到他躺在担架上,很黑,身上都是血。”
“他应该是看到了我,但是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当时我嚎啕大哭,一把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也轻轻地回握了。”
“我想,那是他在鼓励我吧。从小到大,他从没苛责过我。我小时候内向,不像他,一直都乐观积极,所以我也在努力,努力和他一样。”
“现在再回老家,乡邻都说我和他越来越像了,长的和他一样高,也越来越能干。”
祁暮默默听邵子铭讲述着,这也是她第一次听邵子铭说这么多。
“现在我家就我妈在餐馆打工,一个人支撑我俩,工厂赔的钱不多,还要给老家的爷爷奶奶治病,我爸去世对他们打击太大了。”
“所以真挺感谢你的,也算是帮了我家一个大忙吧。”邵子铭笑笑,“另外,你和我爸都是一类人,跟你们这样的人相处,一定能越活越明亮吧。”
祁暮无言,心里很复杂。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身陷囫囵?她算什么,扎根于黑暗的一盏灯火?
“不说这些了,吃饭吧。”眼见母亲从厨房端一锅汤出来,邵子铭结束了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
“这个是我妹妹,邵子芸。”邵子铭看向蹦蹦跳跳的小女孩说道。
邵子芸走过来,跟祁暮打招呼:“祁姐姐好。”很开朗,一点也不怕人。
“你好呀。”祁暮笑着说。她觉得,眼前乖巧又爱笑的小女孩,比机构里有些爱哭的孩子可爱多了。
邵妈妈做了一大桌子菜,祁暮撑得回家路上坐个地铁看见食品广告都反胃。
回到家里,想到邵子铭的那番话,她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想到自己的父亲,祁暮更是一阵无言。
算了,不想了。她打开空调,开始午睡。
第14章 14
9月12日,一个平常的周二。
清晨6点39,祁暮跟往常一样踩点进班。到了位子上把书包往桌子上“咚”的一扔,俯着身子趴在书包上喘气。
缓了一分钟,她坐下来拿出晨读用的书,掏出计划本,开始按照计划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