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最主要的是何先生一直以为她是雄的,他自己也是雄的,他俩没有结果的,所以甘愿退出当幕后。
结果就是那么机缘巧合,何先生在做最后准备的时候,取龙血不小心被她看中。
俩妖打斗的时候露出太多一致的地方,他又摸到了她的反骨,十分确定她就是一万年前的那个妖,然后他俩好上了。
何先生牺牲自己成全她的计划没能成功,后来从医院跑掉之后被姬芮找上门,本来想把姬芮诈回去,顺便叫姬芮打消念头,结果玩火玩大了,就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虽然如此,她还是不得不夸一把何先生可真是个心机婊啊。
差一点就真的骗过了姬芮。
苏鲤歪头看去,何先生还没睁眼,大概还沉浸在她的记忆里,她的记忆绝对比他的少。
因为这万年她睡觉的次数多过醒着的时候,按理来讲他早该醒了?
苏鲤边带着他躲避,边晃了晃紧握在一起的手,何先生身子跟着动了动,但还是没睁眼,也不晓得怎么回事?
何薄在找一万年前的记忆,一万年后的记忆确实很少,一下就看了过去。
他想完完全全的了解苏鲤,所以连她小时候,这辈子吃的所有苦都看在眼里,也发现了她一个弱点。
大概因为从小被妖说厄运,不祥,天生反骨,苏鲤很在意别人背后的讨论,为此改变命运去跳龙门,染红发,穿红衣,假装自己是一条代表祥瑞的龙。
然而并没有成功,还是有妖背后里嘲笑她,讽刺她,骂她,她其实都听到了。
这么多□□就像网络暴力一样,铺天盖地朝她袭来,导致她慢慢的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觉得自己可能就是那么糟糕的妖。
她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乐观,一生中绝大多数都在反省自己,并且觉得自己很差劲,自暴自弃,一日日堕落。
那天人类的袭击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她最后那一眼望的是大江大山,不是他,她心中有留念,也有解脱。
她那时谁都没爱过,把他当成一个事多的小屁孩,把姬芮当成一个爱闹的小姑娘。
曾经他跟姬芮争过,苏鲤最后那一笑是对谁笑的?
他觉得是对他,姬芮觉得是对她,他俩站在差不多的位置,结果谁都没有。
那笑是无奈,是悲凉,也是虚无,和一丝的轻松。
没有紧张,没有害怕,坦然面对。
但是她没死成,在最后那一刻她又不想死了,或者说灭世十轮没能杀死她。
她受伤了,但是还活着,她不想再面对那些流言蜚语,索性假装自己已经死了,换了个地方一躺千年。
醒来之后也没动弹,静静望着头顶许久许久,久到一年之后才放开神念朝外头探去。
她被伤怕了,不敢再面对那些骂声和声讨声。
好在她去的地方很偏僻,在一个农村,大家都是普通人,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她在那里隐居了下来,每天跟着收养她的家人一起拔拔草,种种地,经常听到别人夸她能干,漂亮,厉害,一个人能打倒好多大汉。
在这种夸赞中,她渐渐的开始找回自信,决定回去看看,她心想,千年都过去了,大家应该早就忘了她吧?
并没有,她死前拢了大批大批的宝贝,她身上的血,肉,龙角,甚至是筋骨,鳞片对别人来说都是宝贝,随便找一片,都够人类受益匪浅,所以那里依旧聚拢了很多修士,一遍一遍地皮式搜寻她的‘尸骨’和宝贝。
除了人类还有她以前的下属,她在那里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话,刚积起的自信瞬间像一盘沙子似的,散了个干净。
那些妖已经跟了她很多年很多年,比任何妖都要早,他们都这样说,那其他妖对她的评价只会更差。
所以她又像个乌龟似的,缩进了壳里,这次比上次睡的还久,整整两千年,想彻底摆脱厄运,不祥,天生反骨的黑鲤鱼命格。
然而有时候运气不好,碰到熟人,然后打架,暴露身份之后继续缩,一直到了三年前。
她睡了一百多年,身上还穿着民国的衣服,本来打算睡更久来着,但是半路被吵醒了。
人类要填她的池塘,激怒了她,她醒来大闹了一场,顺带发现了现代多了些新奇的玩意,她没有见过,一时好奇入了世,接下来的事他都知道了。
他俩相遇了,那妖一眼就看中了他,几乎能感觉到她那个死一样寂静的心脏多跳了两拍,是真的喜欢,想拥有他,想藏起来的那种喜欢。
所以说缘分这个东西,是注定了的。
一万年前她的眼里没有他,一万年后第一眼就有了。
苏鲤突然感觉指间一紧,何先生收了劲,更紧的握住她,藏在镜片后一直波澜不惊的眼中露出笑意,宛如一朵玉琼花开,笑的如沐春风,灼灼其华。
“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呀。”
苏鲤脸黑了黑。
小心思被看透了,不过……
“明明何先生喜欢我更久,一万年前就开始了,那时候我还是男的,啧啧啧,何先生可真是变态啊。”
何薄:“……”
好了,他俩没有秘密了。
“别废话了,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吧。”
姬芮还在攻击他俩,尤其他俩结了契约之后,几乎疯魔,何薄瞧见她立在空中冷笑,望着苏鲤的眼中已经没了痴恋,只有恨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苏鲤是她的执念,不,应该说一万年前的引玉,如果还有可能的话,她或许还会继续爱着引玉,但是他俩已经结了契约,是生死契,也是道侣契,此契只能结,不能解,所以她没有可能了。
那执念像个笑话一样,变成了恨。
她一双手高高举起,背后庞大的能量在运转,灭世十轮的轮廓显出。
当年苏鲤被灭世十轮攻击的时候巫重才妖王初期,和她那时候修为境界一样。
现在她因为跟何先生睡了一觉修为没有完全恢复,实力还是妖王初期。
虽然与何先生结了契约,但是她忽略了一件事,他俩有毒。
血融合在一起之后又给俩妖拖了一点点的后腿,因为就揉了一点,所以就那么一丢丢。
这时候一丢丢也是要命的,好在结成契约之后力量共享,神通共享,两个他俩,就算打不过姬芮,姬芮也奈何不得他俩。
到底是妖王巅峰,从前苏鲤没感觉,现在站在对立面,自己又妖王初期才觉得恐怖,那威压和力量,像是要将天撕裂一般,整个领域都在摇摇欲坠。
灭世十轮,一击比一击强,如果有一击没接住,他俩就嗝屁了。
“来了。”
何先生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专心一点。
苏鲤开始传妖力给他,她有无穷力量,何先生有通天神通,并非完全没有神算。
天边忽而亮起一道强光,长达百米,宛如流星一般陡然砸了下来。
何先生神通显现,一圈圈红色涟漪将那一击尽数吞了进去,很快又还了回去,与对方的第二击对撞。
但是对方第二击比第一击强,所以在那一击之后又亮起一圈圈红色光波,何先生的神通将第二击的余波吞下,才刚准备还回去,对方第三击已经到来。
一击是一倍,二击比一击强了一倍,三击又是二击的一倍,等于说三击是一击的四倍强,以此类推,现在还能应付自如,待会就不行了,所以他俩决定先下手为强。
灭世十轮只有一个弱点,攻击还在酝酿的时候,如果在它出来之前击溃它那么灭世十轮的神通就会被她破掉,没了灭世十轮,姬芮绝对不是他俩的对手。
“何先生。”苏鲤喊他。
何薄明白,契约了之后他俩已经不需要交流,心意相通,直接就猜到了对方想干什么。
何薄施展神通,将苏鲤送了过去。
一只黑色巨龙猛地出现在天空,嘴巴张开,一颗带着强大能量的球缓缓凝聚,待有一个篮球那么大的时候蓦地飞了出去,与刚刚成型,没来得及发威的第三击碰撞在一起,抵消了第三击。
巨龙嘴巴大张,没等第四道攻击出现,又是一个百龙之力击出,炸的灭世十轮光芒整个黯了黯,姬芮体内涌入更多的妖力,去填补灭世十轮的空缺。
苏鲤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第三次使了百龙之力,第四次,第五次。
轰!
灭世十轮整个裂开,反噬的力量震的姬芮整个人朝下坠去,笔直砸在庞然大物一般的龙骨架上,将那架子骨压塌,身下石板碎出一道道蜘蛛网似的缝隙。
姬芮缩在肉里的指甲瞬间迸了出来,没等发威,便见苏鲤手举屠龙箭,弓拉满弦正对着她。
她身边又落下来一个妖,和她并肩站着,男的俊美,女的漂亮,可真是——真是——刺眼啊!
“引玉!”姬芮蹲坐在地上,眉眼冷的能结霜,“我们还有可能吗?”
其实她都不用问,因为答案大家心知肚明。
果然,苏鲤摇头,“我们从来就没有可能过。”
从前是,现在也是。
从前她只是把姬芮当成一个爱胡闹的小女孩,现在是一个满脑子杀戮的恶毒女人,仅此而已罢了。
姬芮嘴角勾起,再次笑了起来,如果说前面还有点像正常人,那么这次就是完完全全的疯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意识,笑中含着无尽的萧条和讽刺,不知道在嘲笑别人,还是在嘲笑她自己。
后者更多一点吧,努力了那么久,执着了那么久,一万年啊,复活引玉,和他在一起几乎已经成为了她活下去的理由,现在梦破了,理由没了,她突然有些迷茫,该干什么?
该做什么?
她想不通,只知道对面站在一起的两个妖那么的可恶,像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在她体内,所以她要报复他们,要拆散他们。
袖中无数白绫又一次射出,就像没有力气的人最后的挣扎,这次俩妖只稍稍一躲就避开了。
姬芮还没到那个地步,他俩都知道,晓得有古怪,连忙朝姬芮看去。
她的目标明显没有那么简单,那白绫只是虚晃一枪,事实上她突然后退了几步,整个跌在血红的池子里,那里面是龙血,是龙鳞,龙骨和龙的精华。
苏鲤是龙,要复活她必须拥有无尽的生机和力量才能叫她活过来之后实力还能达到妖王境界,所以那池子里几乎可以说全都是无主的能量。
姬芮换了一身龙血,也算龙,苏鲤能吸收那些力量,她也能。
俩妖都意识到不妙,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池子瞬间被姬芮吸了个干净,里面的龙骨龙鳞和龙的精华没了灵气和妖力保护,像失去了生命一样,被风一吹消散的干干净净。
姬芮至池底飞了出来,虚虚踩着空气,身上的伤已经被生机恢复,刚刚的消耗也补了回来,不仅如此,修为还大增了不少,直接进阶妖皇了。
草,这么突然!
进阶妖皇是要渡雷劫的,她这种状态,完全没有一点准备,肯定无法接下,所以她只是垂死挣扎而已,亦或者拉他们一起下地狱。
她眼中的癫狂几乎藏都藏不住,“生不能在一起,那就死后同穴吧。”
灭世十轮再度升上空中,这次比上一次强了百倍不止,上一次施展的时候她的修为是妖王巅峰,这次妖皇境界,只有妖皇能顶得住。
妖皇可能在哪个疙瘩窝里度假呢,也有可能在妖界养老,哪是那么好找的。
最关键的是,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找,也脱身不了。
姬芮不会给他们机会是一回事。第二,他们身后就是无数的人类和大妖小妖,一旦领域破了,他俩挡不住,可能会死一个城,数千万人和几千大大小小的妖一个都跑不掉。
苏鲤刚刚以妖王初期境界连续几次使出百龙之力,已经耗了过半的妖力,何先生硬接了几击灭世十轮,也消耗过大,他俩现在都是半吊子水的状态。
绝对挡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