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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苏岁安想太多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基础的逻辑思维还是有,确切的说,只要这件事和温黎东扯上关系,他就能具有非同一般的敏锐度。
绒绒是小朋友,按道理来说小朋友是不会说谎话的,但他不一样,他说了谎。
绒绒说:“就是叔叔呀。”
苏岁安点着绒绒额头,感慨道:“可是真的好像。”
苏岁安有星黛露和绒绒陪着,一夜好梦。而温黎东次日早晨起来,眼下挂着青黑,睡不好心情也不好,冷着张脸坐在长桌另一头,像个活阎王。
苏岁安本来还在笑,一看到黑着脸的温黎东后,笑容立即消失,他移开了视线,怯怯地喊了句温先生。
温黎东当场打翻了一只碗,倏地从餐椅上站起来,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巨大的声响,他看着苏岁安,灰色的眸子里透着所有人都看不懂的情绪。
但苏岁安能够感觉到温黎东生气了,他紧张无措地捏着衣角,他明明都喊温先生了,为什么温黎东还是会生气呢?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下一秒,餐厅死一般寂静,然而温黎东只是沉默着离开了餐厅,什么都没有发生。
王姨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地看着餐桌上打翻的碗筷,这造的什么孽哦,有话不会好好讲,非得成天别扭来别扭去。
“阿姨,我是不是又惹哥哥生气了。”苏岁安耸拉着脑袋说,他的声音带着点儿委屈的颤音,“岁岁是不是真的是小傻子啊。”
王姨心疼坏了,赶紧安慰苏岁安,“岁岁最聪明啦,是你哥哥不对,他坏!他最坏啊。”
苏岁安没听进去多少,他还是觉得很难过,不能喊哥哥也不能喊温先生,那该喊什么呢?
于是苏岁安决定直接喊温黎东的名字。
温黎东被苏岁安那一句“温先生”搅得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总裁办的人更是苦不堪言,生怕温黎东一个不顺心就来挑刺儿。
温黎东又给李秘书打了一通电话,这是今天的第二个。
“家里什么情况?”温黎东问。
李秘书隔着远远的距离看院子里正在种花的两人,又琢磨了一下温黎东的语气,决定还是如实回答问题,“还不错,苏先生和绒绒在花园里种花。”
“他们很开心?”温黎东的语气越发不善。
李秘书:“也不是吧。”
她撒了个慌,语气十分勉强。
温黎东当然能够听出来她说的是假话,心情也就更不好了,思来想去,他联系了何凝。
温黎东出生时便被温家的竞争对手从医院偷走,直到快成年才回到温家。何凝虽是温黎东的生母,但那时温黎东已经那么大了,说什么培养深厚的母子感情也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这么多年以来,两人的感情一直不咸不淡,绒绒的出现直接让母子感情降到了冰点。
何凝近来在华国的西南边找灵感,她曾是世界著名的青年钢琴家,但后来手受了伤,便慢慢退居了幕后,转行做了设计师。
“绒绒在你那儿?”何凝十分诧异,显而易见,没有人同她说过这桩事,“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怎么还把他接过去了。”
温黎东想到了苏岁安那小傻子和绒绒玩得不亦乐乎的场景,道:“我不喜欢,但有人喜欢。”
“谁啊?”何凝笑了笑问,她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要探究的意思,但温黎东却真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温黎东说:“苏岁安。”
何凝顿了顿,能言善道如她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岁安啊,他现在住你那儿吗?”
温黎东道:“嗯,他身体出了点状况。”
乐团在非洲的那次巡演是秘密进行的,恐怖袭击后面牵涉的事情太多,所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何凝只知道苏岁安出了一些状况,但并不知道具体。
接下来就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温黎东岔开了话题,说:“赶紧让人来把那孩子带走,或者我送他去老太太那儿。”
老太太年后就又回了寺庙旁的庄园里,她十分喜爱绒绒,想来是愿意把绒绒接过去的。
何凝到底还是想让温黎东与绒绒培养感情,便说:“你奶奶年纪大了,你还去麻烦她做什么?我一星期之后回B市,到时候我会带绒绒去美国待一段时间,这一星期可能还是要麻烦你照顾一下他。”
温黎东皱皱眉,道:“我会把他送到温瑶那去。”
何凝也有些生气了,“温黎东,绒绒是你的孩子,你记住了。”
温黎东觉得可笑,“他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我不会承认他。”
何凝压着怒气,“无论如何你记住了,如果不是这个孩子,你以为你能够安安稳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
绒绒就是温黎东与何凝之间无法谈及的话题,一旦谈及便一定争吵。
三月万物复苏,院子里的花草已经探了头。绒绒带着顶小草帽哼哧哼哧地用小铲子挖土,苏岁安则往里头放种子,旁边的桌上放了瓜果点心,王姨最疼他们两个,定然是什么地方都想得十分周到。
车辆慢慢驶入庭院,绒绒与苏岁安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里都写满紧张,不得不说,眼下这个情况两人对温黎东的反应倒是相一致了。
温黎东径直进了别墅,绒绒很小声地问苏岁安:“你也怕叔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