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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违和感则在于对方的注意力都在他这个活物身上,却并不会根据他的问题去做出回答,而是他的问题如果符合他接下来想说的内容那么就有种被回答了的错觉,因为他会细微的调节一下字眼,而如果问题不符,他也会很自然地继续说下去。
不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但在听不清对话的旁人看来,他们相谈甚欢。
只见左意继续道,“在树,不,应该说所有植物的感知里,世界就是由光团组成的,人类就是其中最具攻击性的光团,是黑色的。而像水和阳光、二氧化碳这一类对它们有益的东西则是红色的,就像给我们供给养分的血液一样的颜色。”
说完了这一点,左意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看着彭泽锋。
他是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有人提出问题所以停了下来?是在等我的问题?
于是彭泽锋问道:“你怎么做到以树的视角去看这个世界的?”
果不其然,左意愉快地接了下去:“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我发现了这个世界的唯一的‘真实’啊!所有一切都是假的,所以我只要说服自己相信自己这一点,那我就可以转换任何角度。”
彭泽锋能感受到左意放缓了节奏等他接上话题,引导出下一话题,“那你会一直存在吗?”
“不……”左意摇摇头,遗憾道:“‘死’这个概念在所有人类的意识里都根深蒂固,我还没办法说服自己相信‘不死’这一件事。”
“也就是只要你相信,你就能做到任何事情?”彭泽锋顺着左意再次抛出问题。
“对,只不过那些原是数据太强大了,我很难去违背它们而彻底相信什么。”左意说到这里一反前面慷慨激昂的样子,突然变得很低落。
这明显的落差让彭泽锋十分确信另一点:左意有一件很想去相信的事情,但他做不到。所以他才会变成这样。
他是希望做到的,但彭泽锋必须让他意识他不可能做到。
“很难违背,那你想逃吗?”
彭泽锋的声音带着引诱,他用这引诱去掩盖他的进攻:左意就要上套了。
“如果你在虚拟世界有能力给自己创造一些不那么轻易得到的东西,你怎么选?反正我的看法是,我为什么要去到无能为力的现实?”左意回答道。
很好,上套了。
彭泽锋继续:“你说的‘现实’是指‘他们’所在的世界?”
“对,有什么问题?”左意问。
问题当然没有。只是我接下来会用实锤来打破你的幻想。
这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想想这对患者来说还挺恶劣的。
那么首先当然是让对方意识到他所说的话里的漏洞,于是彭泽锋继续提问:“你说的‘他们’,制造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他们有什么必要做这件事?”
而左意似乎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只是又思考了不到一分钟就开口了:
“你觉得人类有什么?人类有想象力,他们能够在限定的世界创造出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比方说他们丢给我们一个原子的概念我们就能造出**!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像飞机、坦克、电脑这些所有的神奇的东西都是我们人类在原始数据上创造出来的东西,因为我们有想象力!”
“想象力?”自相矛盾了。
左意像是没有听到彭泽锋的话一样,他继续道:“所以我们的科学也并不全是人类自身的发展,因为原始数据才是推动我们科学发展的根本。相当于他们给我们自由发展空间的同时,也在限制我们的发展速度,因为一旦超出了某个界限,我们就能反抗。”
“有机会反抗……”的吗?
彭泽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事实上对方就是在信口开河,因为他看得出对方并不相信自己说的,他说得那么慷慨激昂无非就是想说服自己,可是又说不了自己,只能让别人以为他是那么相信的。
所以他为什么会对左意的话有所触动?彭泽锋没有让自己继续想下去,他只要继续听对方讲就可以了,讲他想要相信的东西,然后他再根据情况引导对方相信现实,或者说看清现实。
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的,说得再怎么头头是道都没用,自己不会信,稍微有自己看法的人也不会信。
更何况,对方的话里全是漏洞。
“你前面说‘我们早已被设定,我们此时的想法、接下来的想法。’,如果这一点是真的,那‘想象力’这一概念就不会成立。如果如你所说的‘他们’真的存在,‘他们’真的能创造出我们这样的存在,给我们这么多限制,完全控制我们,那‘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我们。”
击溃幻想的最好方式就是用对方的观点去攻击。
左意激动起来,“不!就像人类写小说一样,书里的人物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假的,但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被规划好了,作者随时能控制他们的思想,而他们就在作者没有描写的地方自由发展,就像我们一样!”
“那你现在产生的怀疑也是他们设定好的吗?”
左意眼里出现了动摇,但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怎么可能?他们不会允许这个世界里的数据发现他们的,我是在他们没有设定好的部分活动的,我只要找到那个离开的媒介,也许是一本书,一个苹果,一个名字就可以摆脱桎梏,不再受他们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