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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治疗吗?”
    “治疗了的。”
    他的不对劲很快被经纪人发现,经纪人给他开了一些刺激食欲的药物,但就像林泽尔说的,厌食并非靠吃药就能调节的。
    这是属于心理问题,需要时间和耐心,治疗厌食症是一场持久战,从几个月到几年时间都有可能。
    但闻之是个演员,他显然没这么好的条件去调养身体和心态。
    但为了不让那些盯着他的眼睛看出端倪,尽管每一次入食都很痛苦,但是闻之依然尽量保证自己身体营养上的充足,不让自己的体重有过分的下滑。
    直到一年前,他离开娱乐圈,窝藏在了一个八十平米的公寓上,再没有眼睛会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面前的镜头也已经消失……
    他便放弃了。
    除了能保证自己存活的而摄入的那部分食物,闻之这一年都不曾正常就餐过。
    第17章 你就是这么对自己的
    尤岁沢安静地听着,他注意着闻之每一段话之间的停顿,每一个字的音调起伏。
    闻之停下后,他问道:“除了厌食呢?”
    尤岁沢注意到自己话音刚落,闻之的指尖便钳进了柔软的沙发里,像是要抓住点什么来依靠,捕获的却只有一团空气。
    尤岁沢没有心软:“小之,告诉我,除了厌食还有什么?”
    闻之张了张口,有些不敢直视尤岁沢的目光。空气里仿佛静止了一般,尤岁沢没有再催促,闻之迟迟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也不知道尤岁沢确定了多少。
    “高考结束后,我去找过一次心理医生……诊断出的心理状态为不合格。”
    闻之还是说了,只是避开了前因及结果。
    尤岁沢离开没多久,闻之就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好像随着云姨的逝去,尤岁沢的离开,他所有的正面情绪也跟着消散了。
    那种感觉真的太痛苦了。
    平日里会让你热血沸腾的活动再也提不起兴趣,一些让旁人开怀大笑的内容你听着怎么也扯不开嘴角。
    你失去了对明天所有的期望,每晚入睡前再也不期待第二日清晨的睁眼。
    但即便不说,尤岁沢自然也是明白的,他看着闻之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你没有治疗,对吗。”这是一句陈述句。
    闻之睫毛微颤:“是,我能控制好自己。”
    尤岁沢眼前的镜片带着一点犀利的光泽:“控制的结果就是让自己患上了厌食症?”
    闻之对他的反问无言以对,可他自认为自己这些年已经控制得很好了。
    他没有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没有波及到身边的人,至少在前六年里,他没有让任何一个人看出自己的心理有病。
    是的,他有病。
    今天的开口对于闻之是艰难的,他等同于当着尤岁沢的面把自己扒光了,将自己不正常的那一面裸/露在尤岁沢面前,任他打量。
    闻之是在亲口承认,他是一个病人,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闻之不再说话,他向内收起下巴,安静垂眸,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他不知道尤岁沢为什么要这么逼问自己,为什么要戳穿一切的伪装,把最真实的也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出来。
    大家都不提当年的事,保持一下最基本的平和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戳开那个伤口,让两个人都生生作疼呢?
    闻之感觉到身前有团阴影靠近,他微微抬眸,却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他的鼻尖正好贴在对方的锁骨处,那里的味道让他渴望。
    原来他还是有想要吞入食物的欲望,只是这道美食可望不可及。
    怀中的触感消瘦单薄,比年少时身上的肉还要少些。尤岁沢的手摩挲在闻之的肩胛骨处,他能清晰地摸到那里的凹陷。
    上手之后他才发现,怀里的人远比肉眼看上去要更瘦些。
    闻之听见自己的耳侧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我说希望你过得好,可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
    闻之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
    他没想过时隔七年,他还能再得到一个属于尤岁沢的拥抱。
    尤岁沢的话让他眼睛微酸,眼里已经盛满了热泪,险些落下来。
    “小之,向前看吧,别回头了,我希望你以后都好,能站上舞台中央。”
    这句话曾于无数个日夜里在他脑海里回响,他知道尤岁沢说这话时是真心的,可就是真心更令人绝望。
    于那时的尤岁沢而言,云姨是他相依为命十八年的母亲,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他无法面对闻之,所以便选择了离开。临走前,他没有留下一句责备,态度称得上温和。
    他以为他的温柔是恩赐,却不想于闻之而言有如凌/迟。
    闻之其实很想问,你当初希望我过得好,只是因为云姨拿她的命换了我的命,还是说你也曾对我有过那么一点点的心动……是因为你也是喜欢我的?
    可闻之不敢问,也不能问,他是有多混蛋才能在云姨死后还能沉迷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也不敢知道答案。
    如果尤岁沢那时候真的喜欢他,那么在云姨死后,他该多痛苦?
    自己喜欢的少年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他失去了归途的同时也失去了未来。
    闻之不敢想,是他亲手毁掉了本该有的美好,他让自己喜欢的少年经历了生死离别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