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五叹了口气，起身道：“哎……”
    方正见此，走了去，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将赵五吓的跳了起来，看到是方正，两人的脸瞬间红了。赵五不好意思的道：“这位法师，不好意思啊，我……我刚刚……”
    “阿弥陀佛，施主一片孝心，贫僧看到了。不过施主的话，贫僧并不认同。所以出来，想和施主聊聊。”方正笑道。
    看着眼前这个白衣和尚，笑容如同阳光一般温暖，原本心头塞塞的感觉，也不知不觉间散了，舒服了许多。赵五知道方正，他常年在附近村子来回跑，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名人。但是一指寺，赵五从没去过。赵五也没见过方正本人，今天在台，他第一次看到了方正。现在算是第一次面对面，近距离接触。
    赵五的老婆到：“法师，刚刚我们是发发牢骚，你……”
    “施主放心，贫僧今日听到的，不会和任何人说。”方正知道，赵五刚刚的话若是传出去，被有心人利用了，他们的事业也算是完了。
    听到方正这么说，两人也松了口气。
    三人席地而坐，赵五叹息道：“发誓，我刚刚说的虽然不听，但是……现实是如此。不仅仅是我，我知道的好多二人转演员，现在都是这处境。我们也想演点好东西，可是，没人看啊。你也看到了，大家喜欢那一口……”
    方正道：“施主，贫僧看到了。但是，二人转走到今天，你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赵五想争辩两句，却发现，面对反正那双平静、安详的眸子，他竟然无法厚着脸皮说出来。
    方正继续道：“以前，戏子虽然被评为下九流，但是在咱们东北，一旦成了角，尤其是名角，在一方也是有名有号，光宗耀祖的事情。但是你再看看你，你在咱们这十里八村也是有名的角了，可是你却连祖坟都进不去。如今，贫僧最常听说的一句话是：家里有唱二人转的，死后不入祖坟！你们虽然赚到钱了，却丢了太多的东西。
    连本地人都这么看二人转，外人又该如何看二人转？怕是连下九流都进不去了吧？”
    听到这些话，赵五沉默了，低着头，双手用力的挠着头，苦涩的道：“能有什么办法？我知道一些坚持唱正戏的老师，哪怕是他们，当年风光一时，现在也没戏可演了。为了生存，只能放弃梦想，这是现实。”
    方正笑了，抬头看着天，一只燕子落在树枝。
    方正道：“施主，你看那是什么？”
    “燕子。”赵五的老婆下意识的回答道。
    方正笑道：“燕子有什么习性么？”
    赵五不明白方正要说什么，而是道：“是候鸟吧。”
    “的确是候鸟，入冬飞往南方了。如果他不飞往南方，又如何？”方正问。
    “冻死了。”赵五说到这，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苦笑道：“我是那只快冻死的燕子。”
    方正摇了摇头又指着一只麻雀道：“那么它为什么没有冻死？”
    “冬天长毛啊，抗冻。”赵五的老婆道。
    方正点头：“是啊，冬天长毛，御寒，不用背井离乡了。麻雀虽小，也没有燕子那么漂亮，但是他知道守护自己的家，无论如何不飞走。同样的困境，不同的选择，有了完全不同的生活。贫僧小时候，并不喜欢麻雀的叫声，很吵，长的也难看。但是入了冬，大雪封山，也没什么鸟了。偶尔听到他们叫两声，如同天籁之音，整个世界仿佛都活了过来似的。”
    “法师，你这是啥意思？”赵五老婆不解的问道。
    赵五的眼则闪烁着一丝光芒，看向方正。
    第504章 奖励到了！【求订阅】
    方正笑道：“没什么，现在的二人转如同那入冬前的燕雀，你们是想当背井离乡的燕子呢？还是想当守护家园，寒冬里给人以生命活力的麻雀呢？”
    “这……法师，我一粗人，听不懂。 我也想守护传承，可是，守不住啊。”赵五道。
    赵五的老婆疑惑的看着方正，摇头道：“法师，好话虽然不见得谁都会说。但是说总做容易，我们也想变好啊，但是现在的市场是这样啊，我们能怎样？”
    方正笑了笑道：“二人转的先人，融入多家戏曲之长，才有了以前二人转的辉煌。到了现在，难道二人转只能吸收糟粕，来苟延残喘了么？贫僧最近喜欢听相声，相声早些几年也走入了低估，很多人说要求变。甚至有人学起了二人转，弄了些荤段子进去，虽然也赚了钱，但是却坏了整个圈子，被赶出去了。师门不认，同行不亲。不过最近这一年，相声又火了，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知道，有几位老师带头，讲新版相声了。”赵五马道。
    方正点头道：“是啊，新版相声，是放弃老段子，讲的都是贴近现代人生活的段子，笑话，甚至融入了国外的一些东西。二人转，已经很久没有吸收外来的好东西了吧？”
    赵五眼睛越发明亮。
    方正仰头望天道：“佛教之所以能长存，并且越来越兴盛，靠的是融百川于海，心没有界限，天下没有界限，吸收一切，取精华去糟粕，这才是长存于世的根本。二人转，绝对不应该是你们表现出来的这样的。”
    说完，方正起身，缓缓离开，同时道：“贫僧不是二人转演员，也不知道二人转应该何去何从，只是说一些贫僧知道的事情而已。两位施主乃是二人人转里的名角，有你们自己的影响力。你们也贫僧更懂二人转，更懂观众，两位若是觉得贫僧说的有理听听，若是觉得没道理，当今日是一次闲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