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1页
安娜紧咬着嘴唇,紧握着双拳哆嗦着不语,脸色煞白,她朝大家大声辩解了几句,可是根本没用,面对数万人此起彼伏的高呼声,她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一直到此刻,林子闲才从对面人群的各种呐喊声中找到了突变的原因,他看向罗姆的眼神甚至有些怜悯,貌似在问,你为了这些人那样付出值得吗?
阿诺和雷尔夫面面相觑,感情是这么一回事。六名戴着诡异面具的人亦是面面相觑。
群众用嘴巴声讨似乎都难以发泄对罗姆的愤恨,有人从身旁的花坛里抓了块土块,直接砸向了罗姆。
有人一带头,结果不得了,不但是花坛里的土块飞来,连种植的植株也飞了过来,这么多人差点把花坛都给掏空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怒砸向罗姆。
第1302章 一声枪响
“乖乖!”绝云怪叫一声,赶紧闪远了点,避免被殃及池鱼。
罗姆站在那一动不动,闭着眼睛任由乱七八糟的东西砸在自己身上,他身上穿了盔甲倒没什么,但是脑袋上的盔甲已经摘了下来。
一块石头砸在了他的脑袋上,当场砸得头破血流,土块又砸到,飞来的植株又砸到,他不躲不避地站在那。
正挥手乱拨飞来东西的安娜无意中看到罗姆的额头上鲜血直流,立刻转身抱住了罗姆的脑袋,后背挡在罗姆的身前,为罗姆抵挡砸来的乱七八糟东西,泪流满面地哭着大喊着什么。
阿诺和雷尔夫都被人护着站远了点,也不想被殃及。
连连挥手拨开砸来杂物的林子闲有点受不了了,直接从旁夺了一支长枪到手中,枪榴弹上膛,朝着这边和人群之间的隔离带‘轰’的一枪,炸得地面碎石横飞。
群众瞬间被吓得安静了,林子闲的枪口朝花坛那边的人群一指,大家抓在手里的东西立刻不敢再扔出来了。
“不要……你们不能这样对他……他为了你们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你们这样对他不公平……”
安娜抱着罗姆的脑袋大声哭喊,现在现场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她发出的声音终于有人能听到了。
林子闲紧绷着脸颊回头看来。
头破血流地罗姆慢慢睁开了双眼,双手推开了安娜。
看了眼地上差点被杂物给掩埋的强尼尸体,抬头看向民众,神情木讷,如同在吟唱诗歌一般向众人诉说着什么:“我出生在一辆流浪的大篷车上,那是我的家,终年在流浪。我的民族有两个最重要的观念,纯净与不洁!因此家里永远备着三桶水,一桶用来洗食物,一桶用来洗脸,一桶用来洗脚,如果有人不小心搞错,就会受到惩罚。我是一个被部族驱赶出来的不洁之人,他们说这样惩罚我,是剥夺了我的自由!”
一番话让对面的群众真正安静了下来,因为他说的正是大家的民族传统,此时此地听到倍有感觉。
林子闲扭头看着鲜血挂在脸颊上的罗姆,六名戴着诡异面具的人也看向了罗姆,安娜流着眼泪默默摇头。
罗姆迈腿跨过了强尼的尸体,上前几步,突然挥了挥双臂大声怒吼道:“这样就能剥夺我的自由吗?什么叫自由?难道永远流浪,被所有人视为乞丐、流民、窃贼之类的才算是自由?难道这就是我们吉普赛人追求的自由?难道你们愿意永远背负各种骂名,难道你们愿意让自己的子孙永远背负着耻辱活下去?整个民族被人当做猪狗不如的畜生赶来赶去,被人当做最低贱的民族肆意凌辱,我的眼泪盈眶,我的心在滴血,你们自己难道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我费尽心血想改变我们民族的未来,我为你们提供稳定的工作,为你们提供稳定的住所,让你们的子女享受良好的教育,让每一个人不管男女老幼都能吃饱穿暖,让每一个人都能享受优良的医疗条件,我这样做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只想让我们民族有一天无处可去时,能有一个落脚的依靠,这个依靠需要我们大家一起努力付出去建设!”
“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和平,只要还有种族区别,只要还有极端宗教的存在,只要还有这两样最能蛊惑人心的东西存在,战争随时可以在任何地方爆发,最弱小的民族必然要成为首先的牺牲品,到时候没有人会顾及我们吉普赛民族的感受。我们不能指望别人的怜悯、施舍和同情活下去,不能自强的民族也不会有人真正同情,我们必须要团结起来依靠自己,才能给自己民族找到一条出路!”
罗姆手指大地,“这里!沃森基地,就是我们民族希望的开始,我需要你们的支持,只要我们能团结起来,我们就一定能渡过任何难关。请大家相信我!我绝对不是一个暴君,也绝对不是一个独裁者,我只是一个为了吉普赛民族的光明未来而努力奋斗的卑微仆人,荣耀属于整个吉普赛民族!”
满腔肺腑的坦诚告白,让包括林子闲在内的所有外人为之侧目,也可以说是为之动容,尤其是他脸颊滴血恨不得能向自己族人剜心剖肺的情绪很能感染人。
可偏偏却没有感染到他自己的族人,还是那句话,一个传承了数千年的民族特性,又岂是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能改变的,民族传统也绝不是一夕之间能改变的,每个传统都有卫道者。
何况普通民众都是短视的,只想要自己想象中的舒适生活,罗姆的理想对他们来说太遥远,就像是在胡说八道,鬼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