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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借点钱。”闻曜风捧着下巴看他:“哥哥好穷,吃不起糖了。”
    白淳一扬手,旁边侍女立刻递上一整条激爽蓝莓薄荷糖,连包装都没开过。
    “喏。”他微笑道:“吃吧,想要多少有多少。”
    ……冠名商到底给你多少钱!
    闻曜风也是玩心起来了,当着他的面剥了一块嚼起来,咬的方块硬糖嘎吱响。
    “淳儿,”闻曜风拖长了尾音,学那些姑娘撒娇道:“哥哥从小照顾你到大,你现在反而不给我好脸色看了,是不是?”
    “要钱做什么?”
    “哄姑娘开心。”
    “哄几个?”
    “二十个起步,”闻曜风慢悠悠道:“姑娘嘛,当然是越多越……”
    白淳一扇背敲上他脑壳。
    “嘶!”闻曜风捂头道:“玩笑都不让开啊。”
    你艺人形象偶像包袱到底还要不要了。
    白淳又一招扇子,侍女随即去东厢房取了一包金叶子出来。
    “不用找那个姑娘了。”他平静道:“潘大人姜大人等会估计都会过去,够她赚好几年的花钱。”
    闻曜风爽快地接了零花钱,喝完一盏又倒一盏。
    神情倒是像压根不想管那件事。
    “怎么说?你找到鸟毛了?”
    “早就查出来了。”白淳冷淡道:“金鸩羽在东市拉二胡的陈瞎子手里。”
    “怎么不买下来?”
    “想买的人可多了。”白淳笑着抬眸看他,尾音像融过春雪,清澈又好听:“太子哥哥不就在找它,说不定哪天就浸在我茶水里了?”
    “那我可舍不得。”闻曜风抚掌喟叹:“我要是毒死你,那我不就成禽兽了。”
    “不成?”
    “不成,”男人用指腹刮过云盏边缘,像是在抚触他的脸颊:“要浸也浸在好酒里,醉生梦死送你一眠。”
    白淳被撩的呼吸一滞,低头给自己也续了一杯,淡笑着掩盖神情。
    “陈瞎子和柯姑娘说,谁想要得到那根金鸩羽,必须拿三样东西来换。”
    “第一样,是前晋的四棱狮子头核桃一对。”
    核桃需是元宝尖儿玛瑙红的古核桃,包浆玉化百年有余,缺一不可。
    “第二,是吴道子的《朱云折槛图》。”
    扬镳随日驭,折槛出云台。
    讽的是权臣欺上瞒下,诛的是逆贼狼子野心。
    闻曜风凝神看他,就分了那么一丁点注意力听他在说什么。
    白淳真好看。
    平时做偶像的时候,是冷冽干练的好看。
    跳舞强劲柔韧,一唱歌能勾走不少小姑娘的魂。
    现在换成长发玉冠翩翩公子的模样,他就更想弄坏他,看他失控到只能喘息的样子。
    闻曜风内心下流放肆到极点,面上温良笑容愈发人畜无害。
    “第三样呢?”
    “第三样,是要想法子夸这陈瞎子拉二胡好听,”白淳喝完最后一瓯茶,神色慵懒:“夸到他开心为止。”
    “随便夸几句会被骂心不够诚,全都是牛嚼牡丹,不通风雅……”
    看归看,正事也要做。
    闻曜风一边听白淳说话,一边思索着该怎么保他。
    现在潘相指明了要杀你,姜且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要是出府找金鸩羽,他们估计转头就告到泰和殿,一通诡辩逼群臣倒戈,第一轮公投就直接杀你。
    白淳支着下巴等了片刻,再度开口。
    “我可以帮你找到金鸩羽。”
    闻曜风瞥向他:“你很有底气?”
    “我博古通今,门客如云。”白淳倾身向前,把自己掌中的云盏扣进他的杯中,笑里有几分狡黠:“自然什么都知道。”
    怦然一声,契合无间。
    闻曜风任由他靠近自己,此刻想放出信息素多撩拨一下,还是按下了坏心思。
    白淳放轻声音,半倚着他的肩头从容耳语。
    “那卷画在白鸾萦月阁,和十二幅赝品放在一起,只有一次进去的机会。”
    “陈瞎子游荡在闹市里,疲渴时总喜欢去七味坊里喝酒听戏。”
    “你东我西,分头行事。”
    闻曜风嗅着似有若无的水仙冷香,抬手拢住他的修长指节。
    “事成之后呢?”
    白淳冷着脸想挣开,指尖却被握得更紧。
    “到手以后,先借我用。”
    话音未落,他突然骤然失重,跌进他的怀里。
    闻曜风张袖一拢,半搂半抱着他,仿佛是用深紫衣袍拢住一只金翅雀。
    又俯耳轻笑,嗓音低哑。
    “你一要,我就给,那我岂不是太宠着你了?”
    第20章 屏风
    白淳反手一挑他的下巴,眯眼道:“太子是把我当卖笑的歌伎了?”
    “怎敢。”闻曜风目送他起身,倚在矮几旁略一后仰:“再多抱你一会儿,怕不是要打断我的脖子。”
    “不会打断。”白淳斯文道:“是直接砍。”
    淳王爷看起来文文弱弱风一吹就倒,凶起来也不是一般的凶。
    闻曜风又接了一碟点心,在敌对党派的大本营里吃东西也胃口颇好。
    “书画你去选,瞎子我来夸,那核桃呢?”闻曜风咬了一口核桃酥,侧眸道:“这前晋的什么头,听起来是个稀奇东西啊。”
    白淳笑不露齿:“装,继续装。”
    “装什么?”男人坐直道:“我像会装的人?”
    白淳再一抚扇,伴随着一声清响,云绣屏风内竟有女子弹起琵琶,侍女手执锦灯高照。
    两个身高相仿的少年剪影一晃而出,旁边还有个君王模样的男人背手而立。
    “淳儿,”帝王年轻时威而不厉,身体偏向那个清瘦的少年:“上次你识读五经,写得文章堪称精妙,朕赏过你一对上好的血核桃。”
    少年似乎有些畏惧,半晌才点了一下头。
    “多谢父皇。”
    “这四棱狮子头可是前晋的孤品,先前姜学士厚着脸皮讨要两回,朕都没有搭理过。”皇帝抬手道:“来,拿给朕看看。”
    小王爷后背一僵,声音清润道:“儿臣把它藏起来了,怕被其他人瞧见。”
    旁侧默不作声的小太子突然抬起了头,右手探进了兜里。
    那是他上次去找弟弟玩的时候,盘了几回随手揣进袖子里,后来忘了还。
    他们母家背景差距悬殊,宫婢们哪怕误会成太子偷走了这核桃,也绝没有胆子去要。
    皇帝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藏起来了,还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一转头就玩丢了?”
    “……父皇。”
    “在我这里。”小太子掏了出来,一张掌心:“罚我呗,人赃俱获。”
    “曜儿,你竟敢——”
    小王爷倏然惊了,护在了太子面前,扬首而笑:“哥哥喜欢我,这是我特意给他的。”
    闻曜风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屏风里的戏还活灵活现,琵琶不疾不徐古意盎然。
    “他给你的?”皇帝冷笑一声:“想不到朕钦点的太子,做这种蠢事还要靠弟弟撑着。”
    少年一扯小王爷的袖子,还没等他开口,小王爷爽朗道:“原先我也说,这核桃成色瑰丽,必然来历不凡,应该用锦缎包好送上一对才是。”
    “可哥哥接了那对核桃,当场就分出一个来,说这是特意给我留的。”
    皇帝怔在原地,半晌道:“真有此事?”
    “当然。”小王爷扯着小太子道:“哥,是不是?”
    “……是。”
    琵琶铮然一响,剪影灯烛随即消散,云绣屏风再无声响。
    闻曜风回过味来,乖乖把自己如意袋里的那一只核桃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