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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

      “叶姑娘。”郁烈十分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怎么不在里面坐着?”
    叶绮沙缓步走过来,同样站在了栏杆边,“漫漫想必有些话想和启皇说,我便出来随意走走。”
    “叶姑娘和小漫儿的关系很好啊。”
    “傅先生与启皇陛下的关系不也是很好吗?”
    两个人对视一眼,俱都一笑,然后各自靠着栏杆远望夜色下的都城。
    “其实……”过了好一会儿,叶绮沙才开口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傅先生。”
    “什么问题?”
    “……如果启皇向我问起漫漫的身体状况,我应不应该告诉他真话?”
    郁烈将目光自远处收回,却也没有看向叶绮沙,“你既然这样问,想来她的状况并不是很好。”
    叶绮沙也没有看他,抚着栏杆轻叹一声,“天命之毒,着实难缠。我拼尽全力,只能拖得五载春秋。如果不彻底解毒,五年之后,她就必须随我回药王谷。”
    “相传药王谷内有奇花异草,灵药灵泉。若她随你回了药王谷,你能保她多少时日?”
    叶绮沙语调平平,却十分坚定:“她在药王谷一日,我便保她一日。”
    “换言之,她若想保命,从此就不得出谷。”
    “我终究是人非神。”叶绮沙无奈一笑,“她若离谷,我亦救不了她。……世上没人能救得了她。”
    叶绮沙在江湖上成名已久,说这话自然有她的底气。郁烈知道她并非虚言,也知晓她的言外之意。他沉默片刻,道:“若陛下问起,你就实话实说吧。”
    叶绮沙转头看他,眸光里闪过一丝不忍。
    “我若实话实说,你应该知道启皇陛下会作何选择。”
    “我知道。”郁烈点点头,“但我更希望他顺应自己的心意。无论他选择怎样做,我都会陪他走到最后。”
    十五日后,西启一行人启程回国。
    对北临而言,这一次西启来访,定下了两国盟约,降低了面对尉国时的压力;对西启而言——
    “盟约,自定下的那一刻,就要想到最终撕毁的结局。”启阳宫内,容齐点了点铺展在桌面上的地图,“临皇身体抱恙一事并非空穴来风,而今北临朝中人心不齐,几个皇子各怀目的勾心斗角。整个北临如同披着锦缎的柴堆,只需一点火花,顷刻变乱将至。”
    容恒点点头,并未露出什么恻隐同情之色,而是道:“北临实力略胜我国,若其动乱,我们可借此获利,但大梁与西尉亦会借机壮大,尤其西尉以游猎立国,向来有入主中原之心,如果北临覆灭,我们便要直面西北蛮族冲击,此间利弊该如何抉择,我一时还想不明白。”
    容齐便引他去看地图上的各国疆界,“凡举战者,刀兵为下,攻心为上。国与国之间,并非只有吞并与被吞并一途,世事亦有诸多变数,不会全然如人意料。北临动乱,未必会伤及根基;西尉雄视,也未必能善始善终。”
    容恒若有所悟:“皇兄,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宫殿之中,一大一小两个人絮絮交谈,宫殿之外,阴云翻卷,仿佛在酝酿一场骤雨。
    容齐站在一旁看着容恒写今日的策论,不多时,听到门扇打开复又阖上,郁烈手里拿着一个布包走了进来。
    将此方空间留给拿着毛笔认真思索的小孩,两个人自去窗边说话。
    郁烈打开手中的布包,露出里面的几本账册,“东西已经拿到了,接下来你准备如何?”
    容齐接过账册信手一翻,从窗中吹进来的风闷闷地撕扯着纸页,发出“飒飒”的轻响。
    “……起风了。”他说。
    天色愈发阴暗,又一阵风过,“噼里啪啦”的雨点打落在琉璃瓦上。
    这一场迟到的骤雨,终是来了。
    元朔三年,惠圣太后染疾,启云帝亲政。七月,斥后党外戚,结盟北临;九月,诛王周朋贼,翦除世家。史云:西启之兴由此始。
    元朔四年三月,立安城王世子容恒为太子,九月,太子辅政。
    ※※※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
    容恒已经长成了十二岁的少年,但因为本身气质问题,说他是十五岁也有人信。自太子入朝辅政后,容齐顺理成章地将大部分政务甩手给他,旁人只以为这是皇帝对继承人的历练,只有郁烈知道,容齐的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虽然有他的血压制天命,容齐没再受什么毒发的苦楚,但毒素日积月累的侵蚀,已经将他的身体损毁到摇摇欲坠的地步。
    郁烈早就不住明辰殿的隔间,在容齐的默许下,他堂而皇之地上了龙榻。当然他没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举动——容齐的身体太脆弱了,他简直要将对方当做瓷娃娃供起来。他所做的,也不过是在夜间容齐压抑不住身上的寒意的时候,无声地抱住他,替他暖一暖。
    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怎么瞒着外人——容齐出乎意料地不怎么在乎,于是郁烈也就不在乎了。小荀子第一次见他们睡在一张床上,险些一头厥倒,不过他素来以自家陛下为先,见容齐没什么表示,便也假作没看见。至于容恒,虽然没有如小荀子一般直面冲击,但他一向人小鬼大,想来是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此后他待容齐和郁烈都一如往常,看不出什么特别。而宫墙之外,能够知道这些宫中秘辛的臣子还是少数,这些少数的知情人,又十分奇怪地像上次一般保持了沉默。
    “再有三个月,便是我二十四岁生辰。”这日晚间,容齐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嗯。”郁烈抱着他,应了一声。
    床帐外的灯烛亮着,帐内便也有柔和的光影。
    容齐看着身旁这个男人,很慢很慢地说:“我死之后,你怎么办呢?”
    郁烈笑了笑,眉目柔和,“陛下若有万一,臣,殉陛下。”
    容齐勾了一下唇角,半是叹息半是无奈地说,“殉我做什么,好好活着吧。你陪我这么些年,我却没什么可给你的。细论起来,终是有愧。”
    “我们之间不谈这个。”郁烈环在他腰上的手轻轻拍了几下,口中轻声诱哄,“别想了,睡吧。”
    容齐便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久到郁烈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却又突然说:“你已经猜到我想做什么了,对吗?”
    郁烈埋首在他颈边蹭了一下,“我只知道,你素来对别人的狠有五分,对自己的狠就有十分。”
    容齐对他的动作没有抗拒,语气还是平平静静的,“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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