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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与几个刚束发的纨绔一同去游玩,那几人说着说着就说往下三路去了,于是便去了ji馆,认识了还是清倌儿的谭静雅。
谭静雅原本是官家娘子,因着家里出事,被发卖了,她谈吐不俗,琴棋书画又样样精通,老鸨想着奇货可居,留了初夜卖个高价,对她倒也不错。
几个纨绔打趣着池映易是个初哥,便把谭静雅推了给她,没成想俩人竟很谈得来,结束后都有些意犹未尽。
池映易心里难得的畅快,回去的时候路过一家包子铺,池芷蕾最喜欢那家的馒头,便下了马想买了回去哄小姑娘,刚付了钱,转头便看见一个脏兮兮,衣着破烂的小男孩,眼冒绿光的盯着她手上的馒头。
池映易拿了一个馒头递给他,他警惕的看了一眼她,又把目光转向馒头,最后抵不过对食物的渴望,抢了便狼吞虎咽地下了肚。
池映易牵了马慢慢地往家的方向挪步,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着她,她转身一看,却是刚才那个小乞丐。
见她转身看着自己,他嗫嚅了两下,最后下定决心大声道:“我不是乞丐,你给了我馒头,我可以给你做事抵消!”
池映易有些意动,但回想起池塘里的两条人命,最后还是拒绝了。
那小男孩也不说话,就跟在池映易的身后,偶尔饿了去河边喝点水,如此几天,池映易也软化了:“你叫什么名字?家里人不管你了?”
小孩回道:“我姓胡,他们都叫我乞丐,可我不是乞丐,我没有爹娘,爷爷死了我把东西卖了葬了他,我都忘记我叫什么名字了。”
池映易笑着道:“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叫胡不归好不好?就是为什么不回家的意思。”
小孩疑惑的想了一下,发现自己不懂,他也不问,只道:“那我可以给你做事了吗?”
池映易笑着点头,闲话了几句才发现,胡不归居然比她还大几天,只是生活不继,才显得又瘦又小的。
池母坚决反对,池映易只道:“我身边也没个小厮,就他了吧,做事的时候方便。”见她如此坚持,池母恨恨的,须臾转身便走。
又一年,心思细腻的谭静雅发现了池映易的真实身份,也不拆穿,反而多加掩护,池映易投桃报李,把秀秀和秋燕接到江宁,安置在一座小院子,又买了个婆子,好生的照顾着。
谭静雅及笄后,池映易花了大价钱护住了她,池父坚决反对,池映易笑着对他道:“不若你找个人替我掩护?”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床上痛苦地问为什么的小孩了。
慢慢的,谭静雅年龄大了,在江宁的欢场又有其他更年轻,更有魅力的女子。除了少数人,她已经被人遗忘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池映易由祖父束发,加冠,赐字云舟,意为华丽装饰的画舫。池父池母心惊胆战,也不知老爷子是否知道了实情,反倒是池映易比较淡定,躬身答谢。
池映易及冠,谭静雅送了她一套女装,还有配套的首饰,在她那个小屋子里,俩人悄悄的装扮着,欣赏着。
池映易十七岁以后便不再吃药了,每个月痛得不行,也只能咬牙撑过去。
每次去找谭静雅,无人的时候,便关了门,学了她大家闺秀的举止言谈,这是池映易唯一能放松的地方。
没想到有一天汪泽渝会闯了进来。
谭静雅忙把女装的池映易塞进衣柜里,透过柜子的缝隙,池映易咬牙切齿,看到梳妆台边装饰的花瓶,想也不想的砸到汪泽渝的头上。
外面汪家小厮一迭声的询问,谭静雅见状,忙打开窗户,让她从窗户逃走。
池映易迟疑地看着她,她急怒道:“难道你能眼睁睁看我出事不成,若是我被带到官府,你还有余力救我!”
池映易闻言爬了窗户就走,刚穿过走廊,便听到有尖叫声传来。
池映易觉得不妙,忙又转了回去,就看到胸口插着一把刀,死不瞑目的谭静雅。
池映易双目圆睁,身体摇摇欲坠,却在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的言语下离开了。
胡不归架着马车等在后巷,见着女装的池映易,来不及吃惊,又被她脸上的神情吓到了,他迟疑着想上前帮扶一下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池映易爬上马车,眼泪蜿蜒成河。
她回去后就把秀秀和秋燕接到了身边。
其时提点刑狱司已经被撤,一应事务由知府管理,曹止庸急着结案,便囫囵的判了汪泽渝秋后处斩,谭静雅也算是留了个全尸。
池映易找了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好好的安葬了她。
汪泽渝处斩的那天,池映易穿着同一套的女装,远远地看着,嘴角噙着笑。
直到曹天成与宁巧娘的成亲,池映易方觉有些不对,便让胡不归查探了一番,背后一切的隐情才浮出水面。
池映易看着面前跪着的小厮,也不知是不是被曹天成遗忘了,还是曹天成太得意忘形,居然没有被杀了灭口,虽然拿着不菲的银钱躲在了乡下,到底还是被她找出来了。
正这时,失踪的陆言安回来了,被陆李氏关在家里休养生息,池映易借口探访他,却在角门等了许久,等到了陆知安。
陆知安听了她一番陈述利害,只与她道:“最恨曹家的应当是汪家人。”
于是她把小厮送到了汪家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