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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昨夜等到几人平安回来后才放心去睡,那时大相国寺的晨钟已经响起,她早已呵欠连天,听唐英说了一句便迷迷瞪瞪地滚上床睡了。
因此没有发现邹子文也跟着小来一起去了。
听到富弼来时,心头便清楚明了他究竟为何而来。
俩人匆匆见礼坐定后,楚玉便问:“富大人可是为了顾大人一事而来?”
富弼坐在左边上首,看着楚玉瘦骨嶙峋憔悴不堪的模样,心底倒是觉得传言似是不可信。
他也不许楚玉虚以,直接问:“楚娘子为何会与顾大人结怨?可是因着礼部侍郎钟大人?”
顾大人是礼部员外郎,正是钟大人属下。
楚玉笑着道:“想来推官大人并不是很了解,我与钟府一事早已了结,其中多有误会,此事尚且是开封府张大人所为。”
富弼也不是太相信楚玉这么一个柔弱无依的小娘子敢这么算计礼部侍郎,便歉意地一笑:“倒是富某小人之心了。”
楚玉笑着摇头:“顾大人一事,我倒是知道一些情况,那苦主现下正在旁边的宅子,富大人可要与我一同前去?”
富弼一点头,楚玉便站起身将他往邹宅引去。
俩人边走边说,富弼装作不经意地问:“楚娘子缘何会认识那苦主?”
楚玉深知在富弼面前说不了什么谎,便将与小来的相识隐瞒了大半,只说是在他常在四为楼巷子里行乞。
富弼便笑着道:“看来楚娘子倒是个悲天悯人的。”
楚玉道:“这便是富大人抬爱,每到什么腊八之类的,四为楼总会施粥,虽与各大户人家或寺庙道观不能相提并论,到底也算是行善积德……富大人请。”
言谈间俩人都已入了邹宅,小来听了门子的禀告,早已在厅堂外等候。
他脱了乞丐的装扮后,又好生拾掇了一番,看起来仪表堂堂,沉稳可靠。
行礼后富弼让小来坐在下首,忽然问:“你们可知道顾大人昨夜在开封府里缢亡?”
他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小来的表情,见他似是愣了一下,然后居然笑了出来:“他就这么死了,还真是便宜了。”
“你很恨他?”
“是!”小来回视着富弼,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恨意:“我葛氏一门仇深似海,我在梦里都想着将他碎尸万段!”
“若给你机会,你会杀了他?”
“会!”
小来斩金截铁毫不犹豫的回答让富弼皱紧了眉头:“可是你杀了他?”
“大人说笑了,开封府大牢是什么地方?可是能由得我来去自如?若我有这等身手,姓顾的就不会活到现在!”
富弼见他神情不似做伪,便将顾大人之死放在一旁,询问起当初葛氏一案的详情。
小来没有办法在开封府大牢里杀人,可是郭蒙手下有不少的人。
昨夜除去直接动手的小来和邹子文,在不远处等候接应的也不少,还有那些个狱卒的酒水里,也被人不动声色地下了些许迷药,只药量并不大。
那些狱卒整夜守着一群人,天气寒冷,大牢里更是冰凉,每日里的炭火数量有限,狱卒便会喝点酒暖身,只这是明令禁止的,所以一大早那些酒坛便被带走,张逸等人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酒坛的存在,也就不知道酒水里被人动了手脚。
楚玉也是第一次从小来嘴里知道葛氏版本的真相。
葛家当初在雍丘算得上富足,姓顾的刚到雍丘时还多得葛家老爷子的帮扶,待他站定脚跟后,便开始觊觎葛家的家产。
只他早已成亲,儿子年岁又不够,便想着纳了葛氏为妾,一来葛氏颜色艳丽,二来又能借机正当的接近葛氏中心。
只葛氏虽是女子,却被家人所疼爱,哪怕在旁人眼中是他们高攀了顾大人,到底也不愿意让孙女女儿去做妾。
甚至因此还打算匆匆给葛氏找好夫家。
当时主管阅习弓手和乡兵的县尉正想着找个办法晋升,听闻了此事,便威胁了葛老爷子,道是若不献出孙女,便让葛家在雍丘消失。
葛老爷子仍不愿意,只俩人的谈话被葛氏偷听到,为了家人,在苦苦思量两天,哭湿了数张手帕后,还是答应了。
葛老爷子没法子,自古民不与官争,只能备好东西,在一个深夜,将葛氏从县衙的角门抬了进去。
若事情到此也就罢了,只葛氏进门后顾夫人总也看她不顺眼,想着办法赶她走,却因此被姓顾的呵斥,甚至还有一次被关在屋里不得出门。
这便是葛氏得宠的由来,现在想起,应当是顾夫人知道些什么,想让葛氏脱离苦海,不敢直接言明,只能通过这个办法救她,没想到还不仅没成功,最后反倒殒命。
葛氏进门后,姓顾的总以她的名目向葛老爷子要东西,要银钱,葛老爷子生怕疼爱的孙女在里边过得不好,姓顾的要什么就给什么,直到姓顾的胃口越来越大,渐渐不再满足,直接要求葛老爷子将葛家所有店铺和房产全部给他。
这是葛家几辈人的心血,又干系着葛家上下那么人的生活维系,葛老爷子自是不肯,在多番索要无果后,姓顾的便恼羞成怒,与县尉一同将葛氏灭门。
第377章 防微杜渐
小来说到此处时,虽竭力镇定,整个人却已经颤抖地说不下去,眼泪顺着腮帮往下滚落,滴落在胸前,洇湿了那一大片衣衫。